只在這個當下 - 憂鬱症

很久沒來發文了

這陣子都在學正念減壓。

跟所有的療癒歷程一樣 一開始的甜蜜期 覺得自己越變越好

好像充滿了希望 家人 師長 朋友也都說我真的改變很多

每天都笑臉迎人 脾氣變穩定溫和 廢人指數也大幅降低

然而這都只是一開始而已。

沒有成長是不伴隨著痛苦的。

沒有重生是不伴隨著死亡的。

是的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在向上提升的時候 我摔死了。

而且摔得粉身碎骨 連心中最後一絲類似餘地的東西都被破壞殆盡了

下手的 正是我最親密 最無可逃避的家人。

很痛很痛 痛到無法喘氣的痛 腦袋快爆掉的痛

矛盾 瘋狂 痛楚 孤獨 怨恨

攫住我 淹沒我 啃噬我

潛伏以久的自x衝動爆發出來張牙無爪 而最後 我輸給了內心的深淵與獸

結果

我陷入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 空虛的狀態

到那時候已經麻木了 一切都歸零了 過去能讓我依賴生存的什麼 都被徹底摧毀了

面對這世界 我除了必要時的面具外 失去了任何回應的能力

但也正因為被逼到這樣退無可退的地步

我那些病態的 壓抑的 委曲求全的模式才能被徹底終結

慢慢地 那樣附帶著期待和討好的信賴關係被摧毀之後

我確實地 開始以某種覺醒的狀態清醒過來了

搖搖晃晃 虛弱 蹣跚 沉默

但在深處我發現了寧靜與廣袤與...

某種完全的東西。

在呼吸間我終於能越來越清楚地活在當下 看清楚每個如風般飄過的念頭與情緒

因為我開始學著 放棄對於「變好」的執著

開始學著 接受。

無論當下是什麼狀態 在什麼樣不堪的風暴裡 都清楚地覺察並接受

我意識到這是比「變好」更實際的事情

如果在這個當下 社會期待我回應 但我事實上不願意 但我事實上只想沉默

那為什麼我不能接受自己的選擇？為什麼我非得對這世界 對其他人負責不可呢？

(事實上 我想做為一個清楚的 覺醒的 獨立的人生活下去呀。)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什麼是溫柔？什麼是堅強？什麼是愛？

大死數次之後 透過疼痛和碎裂和幻滅我了解到

這些從來就不是絕對的 僵化的 完全的。

(於是我明白過去的我需要被狠狠敲醒 狠到讓我再也不願回去的那種決絕與殘忍。)

在這個當下 我仍舊懷抱著迷惑與傷口

而面對著過往的傷害與那些人們 雖然明白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但清醒過來之後 我卻更為地自由而輕鬆

我明白我已經漸漸從他人的眼光與期待中鬆綁了

我逐漸不再願意為了所謂表面上的和平、表面上的美好而棄絕自己

是啊

過往傷害仍在某些時刻加予我痛楚 但卻不再是冷硬而黑暗的牢籠

現在我體認到了 我在這裡 在這個當下

那些人 那些事 那些風暴 都已經過去了 如風一般地過去了。

在這個當下我可以溫和地善待自己 擁抱那些驕傲背後的自卑與傷疤

在這個當下 我可以透過呼吸和自己在一起 和這個世界在一起

我可以活得

一致一點 完整一點 真實一點

這樣或許不是他人眼中的完美與好

但我終於能更加確認 我確實做了對自己最適當的選擇

這樣就好

開始放下過去 停止憂慮未來

在這個當下 我能做的 該做的 最好的事情

就是確實而一致地 坦然而清楚地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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