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師教我的事 - 精神疾病

拿起電話，撥出號碼
我進入一個需要運氣才能打通，需要勇氣才敢開口的世界
回報是除了市話費，不用錢

「張老師您好。」

‧２３６號老師

第一次打電話，不知道要替自己取個暱稱
電話那頭老師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傻傻的要說出自己真名 想一想又覺得不太好
就怯怯問說：可以說假名嗎？
電話那頭老師聲音年輕溫暖：當然可以啊

不知道什麼原因，老師總是鼓勵我多說一些
當時非常受寵若驚，想著竟然有人那麼在乎我的渺小，我的微不足道
年輕的我總在跟老師訴說著自己煩惱懊悔的事情時
想著當下如果能怎樣解決就好了
也每次都信心滿滿的跟老師說，我相信我明天一定能成功的去面對那些事情
每個禮拜，老師總跟我說，她覺得我每次都有進步，好為我高興
老師積極溫暖，讓我在那段荒蕪的歲月，有了一點點勉以維生的甘霖

‧１１１號老師

男生。聽到是男生我才知道我對男生的防衛心不輕。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這靠運氣才打得進來的熱線。熱門專線。
他問我的名字，我又結巴了。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假名，告訴他時卻差點笑出來。
我不願意這麼想，但卻覺得好像要開始做一件害羞的事情，透過電話。
於是我開始穿上我的盔甲。

我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帥，應該是個禿頭細瘦的眼鏡男。

你懂什麼？你懂我在感情上的挫折嗎？你交過女朋友嗎？
你該不會現在還跟父母住吧？你經濟有獨立嗎？你夠ＭＡＮ嗎？

防衛跟藐視充斥著我們的交談，就算那些想像都沒有說出口
對話結束時我聽出他語氣中的挫敗，我心頭一痛，卻又不想責怪自己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掛了電話，接受這次沒讓我更好過的諮商

‧１８３號老師

我開始在意對方年紀是不是比我小的可能。我也慢慢長歲數了。
這次的運氣凝結在冷場的空氣中。
是一位在我說完暱稱就沒講話的老師。
我一直在逃避我對冷場的恐懼，這個恐懼卻又一直以各種方式找上我。
我決定說出來：老師，其實我很害怕冷場，我害怕別人不喜歡我的各種跡象。
年輕的老師用著耿直卻又想要關心我的語氣，跟我一起討論我的恐懼。
這位老師讓我體驗諮商中溫情不一定滿點，滿點不一定適合的經驗。
我懷念第一位老師的溫情，卻也開始想要脫離被呵護的位置。

這些老師教我的事，我還在慢慢體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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