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障礙考取身障特考 28天之後上吊自殺 - 精神疾病

您好，看到您兄長所經歷的事，實在遺憾。
我任職於一個政策研究機構，按照我的職業病，
把這件事寫成一個政策分析及建議，看看能否造成實質改變。
我想請問junele兄，如果我把我這篇文章寄給市府等相關單位，
前放在我們研究機構的政策分析網頁，
是否有不適之處?

而我提的描述、分析、建議，是否需要修改的部分，
(無論是基於當事人的隱私，或是建議的有效性)
請junele兄以及本版的專業人士儘量給予指教。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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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案分析 – 精神障礙患者進入公部門措施安排的反省

前言：

二月底，聯合報登出一篇簡短報導，某市府員工上吊自殺，不
過文章內容相當模糊。在半個月之後，當事人的弟弟，將該事件
來龍去脈，寫成一篇文章，刊登在BBS站的心理疾病頁面。這分
第一手的經驗及觀察，點出了太多體制的盲點，值得深入了解探
討。雖有善心的立法者，已經建構了一套制度幫助精神障礙者，
進入公家單位服務，重新在社會立足，但此作法之實施，由此個
案而言，也許未充分達到立法本意。如當事人弟弟所說，近年來
心理疾病患者數目不斷增加，這也表示有更多人，也許正面臨類
似其兄長經歷過的苦難。本文無意指責特定組織或個人之錯誤 –
連當事人的弟弟都沒有這個意圖 – 只希望本文之分析，對於強化
心理障礙人士輔導制度，有些許助益。

個案描述：

1. 當事人在十年精神疾病治療後，經醫師評估，通過殘障特
考進入某市府工作：當事人在進入某市府之前，「精神分裂，幻
聽妄想，前前後後進出醫院不下十年」。然在醫師診斷精神狀況
己臻穩定的情況下，又通過殘障特考，當事人進入市政府擔任公
務員。且在任職期間，有定期回診。

2. 當事人工作初期，適逢母喪，且工作環境不信任其能力，
對他採取孤立及漠視的態度：據當事人弟弟所述，同事對當事人
態度禮貌，但基本上「沒有人理他」，長官指派替代役幫忙他，
實際上是代替他做完所有的業務。沒有人加害當事人，但對心理
脆弱的當事人而言，外界的冷漠，長官的不信任，工作上得不到
肯定與價值感，是非常實質的打擊。據當事人弟弟陳述，當事人
每天回家都極為失意，「想要退縮、想要回醫院、想要自殺」，
經家人整晚的打氣，第二天出門上班，但回家時信心又再次被摧
毀。在這段沉重艱苦的調適期之中，正逢當事人的母親過世。

3. 市政府確實有提供實質的支持體系，但單位機構的運作、
單位人員的思維行動，未能加以調整：據當事人弟弟所述，原就
診醫院之輔導員，在當事人開始工作時，「天天都帶著我哥去熟
悉我大哥的業務，認識環境、長官同事」，醫生也曾找當事人及
其主管開會討論。但當輔導員不再陪同時，除了做垃圾分類以及
澆花，當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天，沒有人理會他，沒有人拿
公文給他處理」，因為一名替代役男被指派完成了他所有的工
作，每天。他在任職的第二十八天自殺了。

殘障特考納入精神疾病患者，原本是其待幫助患者重新進入社
會的德政善法；然而，因運用方法粗糙，反而讓當事人陷入更大
的痛苦，甚至因此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此結果，絕非該政策設計
之目的。此政策的執行問題，加以分析如下：

1. 當事人選擇職業時，低估了公務員業務的難度，也錯估了
其性質：據筆者所知，不少或多或少有精神障礙的人士(或其家
人)，確實會把考取公職視為不錯的選項。許多人認為公務員是鐵
飯碗，只要考上了，法令確保自己會被僱用，即使表現不好也不
會被裁。但許多人誤解了當公務員的難度，尤其對於精神方面有
障礙的人。幾乎全部公務員工作的內容，就是和人互動，而且和
同樣的一群人，日復一日，而且在一個結構化的體系之中，所有
的互動有許多細微的規矩 – 這對於一般人都會頭痛，遑論精神病
患者。

2. 機關任用時，將當事人派任至不甚合宜的工作內容：由當
事人弟弟的說法看來，當事人在開始工作前十年，都在醫療階
段，而且也認同：「生病太久，藥物副作用又大，與社會脫節也
是問題。工作能力說實在的，真的有限。」某程度而言，也許其
主管及同事避免當事人做事，也是十分理性的 – 如果當事人因為
做事不斷碰壁犯錯，也許不但自尊受挫更快，同事可能連「冷漠
的禮貌」都磨光。將一位適才從長期精神疾病中康復的人安排在
複雜的公務體系，是否合適，值得思考。適不合適的標準，不只
是當事人是否能「處事」，還有當事人能不能「待人」，甚至應
該也要包括是否能「同事」。規章若提供過於僵化的「恩惠」，
而當事人無法消化，這也是悲劇式的德政。

3. 機關未針對主管及同事，安排溝通講習，並且未鼓勵溝通
反應問題：許多同事避免和當事人互動溝通，某種程度也是出於
不了解以及恐懼。也有些同事或上司拒絕讓當事人正當做事的心
態，乃是基於：「如果你出了錯，我要負責任，該怎麼辦?」同事
和主管，都需要對於精神疾病患者更多的了解，並且學習和他們
相處的方法。

改善作為建議：

1. 患者人層面 – 建議選擇非團體性質，較不需要人際互動工
作為出發點：正如骨傷剛好的人不該去搬磚頭，精神疾病患者也
不宜直接進入人際互動複雜的那些公務場域。據筆者粗淺的了
解，如果處理的對象是物體、植物，或動物，往往精神疾病患者
較不會產生重大的適應困難。精神疾病患者和家屬，都應該體認
到病人有客觀限制，並在求職時，妥善挑選合適可發揮的場域。

2. 機關層面 – 建議安排職缺時，由較不需人際互動之職試用
及教育開始：無論是公務體系，或是一般公司，對於有剛從精神
疾病走出來的的新進員工，都可以考慮先進入人際互動密度較低
的工作，若能適應且表現良好，再予以調職到人際互動較複雜頻
繁的職位。

3. 機關層面 – 為主管及同事安排相關課程，並設立誘因反應
問題以及幫助同事：當事人的弟弟，在悲劇發生之後，也認為，
如果「對直屬單位安排點小小的講習，讓同事多了解該如何面對
這樣的人」，也許能避免悲劇這樣發生。並且，機關應該鼓勵當
事人的上司或同事，如果交給當事人工作而他真的不能勝任，絕
不影響上司或同事的考核，而當事人的工作職位，應該被審慎地
重新規劃。另外，如果有公務人員積極幫助有身心障礙的下屬及
同事，值不值得在考核上予以獎勵呢? 如何應該，也應研擬制定
相關規則。

結語，想引當事人弟弟的一段話：「如果一個中華民國首都台
北市政府，都容不下一個精神病患，都不能給一個精神病患一個
公平的工作環境，那麼，台灣還有那個單位、哪個機構可以?」真
可謂字字沉痛。而台灣，還有多少精神疾病患者，多少他們的家
人，在努力逃離這個痛苦境地，卻長久地受到體制「禮貌但冷
漠」地打擊? 甚願這個案例，突顯出現狀的缺陷，讓有關單位積
極調整，幫助其他還在世間受苦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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