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格的畫面。我的老媽... - 化療

我老媽在前幾天8/30過世。是因為乳癌合併轉移和心肺衰竭。

在大約五年多前，老媽發現得了乳癌，當時做了很多治療。
當然包括化療。那簡直是讓全家都沉重不堪的日子。

今年再度檢查發現癌細胞復發，還擴散到了淋巴。
老媽又再度進了醫院，整個人比第一次還要虛弱，根本沒有體力再做一次化療。

老爸為了老媽，西醫去看，中醫也看，偏方也找了，有機養生食療什麼的都做了。
最後還是走了。

老媽在走前那段日子，每天晚上都哭喊著痛，要求老爸讓她回去。
老爸只是一直握著老媽的手，堅持著只要不放棄，就會有奇蹟。

但隨著病情一再惡化，連老爸都開始動搖信心。

然後，老媽走了。

到了今日，老媽還躺在殯儀館等待告別式出殯。
我還是無法接受。我一直一直的想像老媽還在客廳看電視。
還在房間裡睡覺。每天早上會再幫我準備早餐，我下班回家會問一句：「回來了哦？」

我真的沒辦法承受。


看見老媽的最後一面，她僵硬的躺在病床上，嘴巴開開著。
我可以想像到，老媽臨終前應該是很痛苦的，那模樣像是她想再多呼吸一口氣。

卻再也吸不進去....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親人的過世。
我整個人癱軟在病床前，哭到不能自己。
老媽走時的畫面，一直在腦中重現，沒有停過。

我才二十出頭，老媽連五十歲都不到。
我真的無法接受我已經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但我知道老媽已經不用再忍受癌症的痛苦。
當車子載著老媽要送到殯儀館時，我不停喊著：「媽，要出院了哦！」

我好難過，但又很想替老媽高興。


因為老媽在這段時間，曾經出院過一次。
那次她出院前，興奮的和旁邊病床的人說著：「我終於要出院了！我要出院了！」

我知道那種終於可以出院回家的喜悅心情。


我很想開心的喊著：「媽，我們要出院了哦！」但我的眼淚拼命的流。
到今天，我幾乎還是每天都會想到老媽。我眼淚幾乎沒有流乾過。
打這篇文章時也是。


其實我和老媽的感情不好。
她常常會對我碎碎念，我也常頂嘴回去。
我們只要講話到最後都是大小聲的吼來吼去。


但是我和我老媽的個性很像，我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老媽很在乎我，我也是最捨不得老媽。


幾乎每一個做媽媽的都一樣。
都是把兒子當作最重要的寶貝，也最值得驕傲的寶貝。

當每次有老媽的朋友在家裡，我回到家，老媽都會和她朋友說：「這是我兒子。」
我可以感受到老媽每次這樣介紹時，是開心的。

而她朋友總會說：「妳兒子這麼大了啊。」「長的還真高。」「生的還真緣投。」
之類的話。

老媽總是笑的更加開心。
別人稱讚她的兒子，就像是稱讚她一樣。

她是這麼的將兒子引以為傲。

可是我卻沒辦法給她些什麼，沒辦法多做些什麼。


老媽在我當兵新訓時曾來看我。
那時我一看到她就不停地把眼淚滴進她帶來的雞湯豬心裡。

老媽只是在我旁邊說一句話：

「在媽媽的身邊，哭沒關係，媽媽如果走了，就不能哭給別人看。知道嗎？」
我一直都記得，也永遠記得。



後來在我新訓結束放假回家的那一刻。

我頂著小平頭，望著那道熟悉的家門，緩緩打開，踏了進去。
第一眼，我看到她，她坐在沙發，我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哽咽在喉嚨裡。

「回家了，就忘了怎麼叫了嗎？」

我笑了，我用力地喊著：「我回家了！媽！」

這些記憶，現在卻和老媽臨終前的模樣，交雜反覆的出現在我腦海裡。
這停格的畫面，還會留駐在我的生命中，好久，好久。


只是我再也聽不到老媽親切地喊著我的名字。
再也看不見老媽在廚房裡炒菜的背影。

下班回到家再也看不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媽。

再也再也不能和她說：


「老媽，我好愛妳。我好想妳......」













--
乘願來，隨緣好去，盡心無悔，記得也好，忘了也罷。
http://www.wretch.cc/blog/sarb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