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0114 - 喪葬

你走了一個半月了，卻沒再找過我們，跟我們說說話。真的好想你，才這麼
短的時間。常常會覺得未來那麼多日子的人生，沒有你在，好茫然不知道怎
麼走。跟朋友出去，突然覺得跟他們已經不同世界了。當他們還是快快樂樂
、無憂無慮的七年級生，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歷經蒼桑一樣。三年前，準備
畢業設計壓力大的同時你也檢查出癌症了，那些日子在你身邊，沒有選擇繼
續念你也怪我，可是我只是不想離開你身邊；常常睡不好精、神不好，你總
是問我說有什麼好煩惱？你難道不知我擔心你嗎？當你們這樣問，我總是不
想回答。每次到醫院樓下都會待一下才上樓，我怕看到你不舒服的模樣，看
著你這樣我很難過，總要先調適心情才能上樓。那麼大的房子常常都是我一
個人在家，很冷，晚上都是想著你難過流淚入睡。每次接到從醫院打來的電
話也覺得緊張。即使如此，我還是很抱希望，想等著你回家，可是你就這樣
離開了，很快的。

總是心疼你，你說過你以前不快樂，你所生長的家庭對你來說並不是你可以
依賴的，很小就學著獨立離開家自己來台北工作。跟媽媽看著你以前的照片
，即使你笑著也是很憂鬱的。從你跟媽媽結婚以後有了我之後，那時你還在
警官學校受訓很少回家，看著以前小時候的照片，那麼多的照片，都是你和
我，也許我從來都個愛笑的小孩子吧！照片中3.4歲的我總是笑的很開心，
你也是如此笑著，跟你玩的很瘋的模樣，好像只要有我在你就滿足了那樣的
笑容。我一直認為我和你比較親，相較於妹妹和你還有我和媽媽，而大家總
是說我跟你很像，個性和態度，電影、歷史、時事、寵物……什麼都能聊，
除了你喜歡的車子以外。每到週末回家總是想租dvd給你看，挑片子大概也
會想說那些片你喜歡看吧！租回去跟你一起看好了。每次看到好看的總是會
把我從房間書本電腦前拖出來陪你一起看。每次出去長途開車總是一直跟你
聊天，怕你無聊。其實你就是很簡單的人，很黏女兒的爸爸，我很愛你的。

想起你在生病時，有次說你夢到有天週日清早起來，看到媽媽還在睡，兩個
女兒都在家沒有熬夜趕圖睡的很舒服，天氣冷，窩在棉被裡好舒服，你也就
跑回床上再繼續睡了，你說你覺得這樣很幸福。有時彼此都在各自的房間做
自己的事，但是只要知道你在就安心了，我們很晚回家你總是會擔心的睡不
著，總是自己在那邊擔心卻總不會罵我們。一個很黏女兒的父親，工作關係
你下班回家常是我們睡著了，要去上課時你總是因為前晚指揮警察勤務到了
凌晨三.四點回家，常常見到面的時間好像也只有下課回來到晚餐吧！之後
你又要回分局裡了，反而過去三年是我們相處最多的時間。有休假也不會像
大多數同事一樣去交際應酬，總是計劃著帶我們去玩，去郊區走走。有時覺
得那麼戀家的你卻要待在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環境那麼久，心情上是很痛苦的
。是啊，以前的你沒有辦法在家庭找到溫暖，而現在有了我們，對你來說是
很大的滿足和依賴，從不要求什麼，只要我們在，只要我們高興就好了，連
最後你也是說只要我們高興。那時真的很想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離開
了，你捨得嗎？你捨得離開你那麼依戀的家嗎？你到底知不知到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你一個人離開要怎麼生活？沒有我陪你可以嗎？怎
麼可以就這樣離開我們自己先走呢？

我相信人死後有靈魂，也相信以後還會重聚的，我也看了一大堆關於靈魂學
方面的書，事實上，我相信那些說法，而書中內容也可以安慰我使我平靜，
我也不會再對那些事物感到害怕反而是有興趣。可是，覺得沒有你在身邊的
人生好難熬。常常會陷入反覆拉扯的情緒；有時想著我該好好規劃自己該做
的事，積極一點的心態，有時卻看著你的照片難過的發呆流淚，想著以前種
種的事情，然後，驚覺你已經不在了。兩種交錯反覆的情緒不斷拉扯，常常
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該怎麼去做；我知道該回到正常生活，有
時像以往一樣去買dvd，一樣每週去看電影，買書，去美術館晃晃，可是，
不可能跟以前一樣了，你已經不在了，我的人生有一大塊的遺憾。現在常常
轉著電視，看到一些不錯的內容，總是要忍著不要說出話，因為已經沒有人
會跟我討論劇情或看法了。出門經過一些賣以紅豆為主的小吃總是會想說買
些給你吃，現在我也不需要買了。我很喜歡去海邊，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你也一樣。現在好想去海邊，可是你不會再開車帶我一起去了。生活上的細
節還有習慣，都無時無刻在提醒我你已經不在的事實，我不想去漠視，可是
這樣子我會一直陷在這樣的情緒裡，我不知道能不能走的出來呢？

看書上說，人平靜的離開了，但靈魂是不死而永遠存在的，會對自己的一生
了然於心，也可以明白自己一生中的事件而不再悲傷難過。想到電影「三更
之回家」女主角海兒的自白，她說：很高興死的是你，活的是我……。我現
在了解了，死去的人對自己的一生明白且平靜，而活著的人卻要承受所愛離
去的痛苦，要走著未來日子沒有他的人生，一直到自己死去才能明白一切、
重聚。最近看到一部愛情片「春心盪漾」，最後一場戲讓我印象深刻且感動
，一對已分手的男女偶然相遇，隔著玻璃門對看，雙方的眼神交流而沒有交
談的話是：妳過的好嗎？我很好。你呢？也是啊！然後祝福對方的再見，離
開對方的人生，自己好好過。這是我自己的解讀吧！也許人的一生都是追求
很多不同的愛，親情、友情、愛情，終其一生的追尋總是找不到。很多事情
一生只會有一次，對父親的愛也是。有時朋友間的聊天，談到跟父母關係的
冷淡；現在回想起，覺得自己很慶幸，他們不曾愛過，而我有，我也很滿足
，雖然太短了。我會永遠珍惜這個感情，現在我要學的是：放手，放下並不
會改變我對你的愛。書上說另一界跟現在是重疊的。你會來找我們嗎？就在
我們熟睡的清晨看看我們也好，你答應過不會忘記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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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逝去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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