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一路好走 - 告別式

阿嬤，今天是祢在這邊的最後一個日子。

其實從三個多禮拜以前就有感覺祢的身體狀況似乎急遽的變差了，

雖然祢這半年來也常常把"歸身軀害了了，甘納村既口氣"掛在嘴上，

但事情發生的還是突然到我們大家都措手不及...

每天下班去醫院看祢狀況一天比一天差，

祢知道最後幾天我不敢像平常下班到家一樣、大聲叫阿嬤呼喚祢，

是怕在醫院控制不暸已經哽咽的聲音嗎?

直到醫生以相當哀悼的語氣宣布祢過世了，彷彿是咒語般，讓爸媽和姑姑們泣不成聲，

直到那時才深刻的認知，從小到大家裡唯一的長輩也離開去和我未曾某面的阿公團聚了。

其實對祢最有印象的時候，大概是我們住在蘆洲、我唸國小的時候，

那時候祢中午常常去巷子口買滷肉飯跟貢丸湯給我和弟弟吃，還有那罐橘色密豆糖味道，

還有帶我們去台新銀行後面的夜市撈過幾次金魚；

後來高中到市區唸書補習，平日晚上補習回到家祢也都休睏了，

假日不是補習就是躲在地下室打電動，住在自強街的高中時期時還真的沒什麼的印象...

這已經是我這幾年常常念念不忘的後悔了...

後來到下港去讀大學碩士那6年，又遇到家裡經濟狀況不佳，搬遷了2次，也不常回台北，

直到碩班畢業後，全家終於搬回熟悉的石牌，而當時的工作在中部，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大概也是2~3週回家一次，但每次都是很捨不得離開家裡及向祢告別。

大概都是上天的安排吧，1年多前終於讓我找到在台北也有適合的工作，

果斷選擇了離開異鄉，落葉歸根，回到故鄉發展，以及最重要的，陪伴祢跟溫麻，

在溫拔、溫休低不在家的期間，慢慢地把家的感覺和形狀建立回來。

這一年來祢總是看著我上下班，每天基本的常話像是"8點半阿袂儲到阿"、

"哇哈班鄧來阿"、"溫甲霸紮入來"、"既勒百小姐午來謀"...話語雖然不多，

但我知道那都是祢關心我的方式，雖然平常我不善表達，心底面還是很珍惜這樣的時光。

在今年清明後剛好有機會跟祢聊到跟叔公他們去塔那邊給祖先拜拜，

祢興致沖沖地拿了從年輕珍藏到最近的相片本來，一一跟我展覽解說，

也還好那時我興致一來也偷偷錄音，祢一句我一句，我們好像很少這樣子講話吧，

其實看阿嬤祢那麼高興，我心裡也為以前的不懂事昇華了許多，在祢的晚年有多多陪伴，

不管是幫祢找最愛看的胡瓜笑虧ㄟ節目，或是幫祢做些生活的小瑣事，現在想來才體會，

祢真的是位偉大又疼晚輩的阿嬤。

頭七的那天晚上，法會時師父說要大聲哭出來這樣祢才會知道自己已經往生了，

那時跪著哭卻姿勢很怪哭不出來，然而該站起來繼續唸佛經時卻怎麼也止不住眼淚，

祢有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嗎?

真的很不捨，原來這就是我不曾經歷過的離別...再回首已心中永遠空缺了一個祢的位置。

今天的告別式圓滿結束了，形式上的圓滿但生命至此不再像過去那樣單純完整，

很謝謝阿嬤祢從小到大對我和弟弟的照顧疼愛，

以前不懂事的想法在這幾週似乎快速的圓融化盡，對於家的體悟與感情更深厚了。

我們家唯一的阿嬤，請祢在那邊不用掛心不必操煩，跟著佛祖好好修行享福，

我們兄弟倆會努力互相照顧，還有好好孝順爸媽，讓他們過好日子，

希望祢在那邊可以保佑我們出入平安、幸福健康，賜給我們面對困境的智慧與勇氣，

未來我希望能夠光宗耀祖，讓祢在那邊可以很有面子的告訴祖先及朋友：哇洗恁孫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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