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癌, 與生命的迷惑 - 口腔癌

因為工作的關係接觸一些口腔癌的病友, 還有更多的是才看到名字, 下個月
就接到往生消息的. 這個版有很多是家人來分享, 以下講的東西或許有點冷酷,
如果感同身受不夠而刺激到某些朋友, 我先道歉.

爸爸在去年住院, 他是一個生活很規律, 規律到幾乎不能忍受任何改變的人,
也是一個極度怕死的人; 這樣的人要長壽並不難. 他也不抽煙不喝酒, 甚至
盡量不出門(因為外頭很危險), 平時也沒什麼大病大痛, 最後急診送他進醫院,
不是癌症, 是因為精神異常. 躺在醫院陪著他的晚上, 看著他時而囈語, 時著對
我怒目而視.

出院後療養, 他目前還活著, 身體大致健康, 移居到安養中心過著規律的生活.
上次看他自己去買了善存來吃(之前勸他吃維他命, 他拒絕), 因為這樣可以活
的更久; 我突然說不上來, 一陣毛骨悚然.

上個月安寧病房的阿長來幫我們上課, 其中一張照片, 病人的頭部已經被
癌細胞整個蓋住, 像是整塊的腐肉, 看不出五官何在, 也無法言語.
末了那幾天, 只要她一靠近, 病人就把手舉起, 食指和姆指合起又打開,
點了好多次, 問他要什麼都不對. 過了幾天阿長才突然想起來： 在前期她們關
係建立的很好, 而他尚未如此惡化, 還能看能說時, 阿長問他願不願意讓她
拍照, 做為以後教學用; 病人很爽快的答應了, 但之後她卻忙忘了. 她趕到
病床, 對著可能是耳朵的地方問: 你是不是要我趁現在快幫你照像?
病人點頭. 所以我們才有了這張看起來看不出眼耳鼻舌, 觸目驚心的遺照.

昨天回家閃一台車差點沒過, 嚇出一身冷汗. 我將來一定會死, 如果就在此時來臨,
不管有什麼遺憾不捨七情六慾, 要走時還是得走. 二姨夫鼻癌, 堅持要回家躺著,
大呼小叫哭天嗆地的要人服侍扯著人時刻不肯不放, 最後一刻說"不想死", 還是走了;
活著的人差點也累死半條命.

疾病是一個過程, 癌症更是一個漫長的步向死亡, 且已知的過程. 其實我現在也是啊,
只是不知要走50年, 30年, 或是明天, 就會看到死神. 看到這麼多朋友搶著
臨終前的那天, 幾分, 幾分, 幾秒, 我想此生的目的找的是生命的意義, 而不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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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紅顏刀, 殺盡天下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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