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最親愛的父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 抗癌

這邊想跟大家講一點小小的故事。
事發到現在還不到一個禮拜，可是我覺得似乎過了一個月之久。
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永遠讓人措手不及。
往往會痛才後悔時，面前已經是深淵。


4/16禮拜三，晚上8點半，小妹我正好要去上日文課，到教室的時候，還沒開始上課
，所以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上面有一通未接來電，是媽媽打來的，一個小時以前。
小妹我打回去，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我不以為然，覺得只是媽媽想睡了。
她先問了我最近如何，然後問我這禮拜能不能回家。
小妹目前就讀大學，這個月開始實習。
我說，這禮拜六日要上班，應該不會回去。
媽媽聽了沒說話，我笑著問她，怎麼，要吃大餐嗎？
她聞言，馬上回答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語氣裡有點顫抖

「吃什麼大餐，你爸出事了。」

我一愣，心中忐忑，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在工地裡出事嗎？」
媽媽沒有回答我，我想了想這禮拜的行程，把一些事情推掉後，
跟媽媽說禮拜四早上我就回去。


那一天晚上，我有點恍惚，心理想像過很多情況，比如說摔跤阿、受傷阿什麼的。
怎麼樣都睡不著。
閉上眼睛就覺得腦袋突突的跳，我就想，我多想像一點情景，
反正我想像的到的都不會發生，所以我多想一點情景就可以多排除一些意外。
但是還是很不安，總覺得呼吸不過來，睜著眼就想哭。
我萬萬沒想到，之後的走向我完全掌控不了。

這是第一個難熬的夜晚。


禮拜四早上，匆匆地回到家鄉，媽媽來車站載我。
路上我講了一些學校發生的事情，不太敢開口問父親的事情。
但是在快到家門前，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是肝癌，很嚴重。」媽媽的聲音哽咽，這是除去我外婆過世那次
，我第一次聽到媽媽在哭。
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腦袋一片空白。
本能地講不出任何話。
「兩點要去住院，做組織切片。」
「不要在家裡討論這件事情，其他人還不知道。」


下午，媽媽跟爸爸兩人要一起去醫院。
媽媽進來我房間，說，你爸還不知道你回來，要不要去給他打氣？
我只是一勁地笑。
然後媽媽就出去了。
我說不出話來，我說不出任何拒絕或答應的話。
我害怕看到爸爸的模樣，害怕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這大大的超出了我能應付的範圍。
以前看小說電視劇，會覺得，癌症什麼的，多陪陪自己的家人阿什麼的
，但真的發生到自己身上後，才發現。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顆堅強的心去看著自己摯愛的人受苦。

那天晚上媽媽10點半左右才回來，我去問了情況，他說禮拜五中午才要做手術，
問我什麼時候要回去。
我說我還沒買票，隨時都可以。
媽媽說，我明天早上7點就要出去，沒辦法載妳，還是妳跟我一起去，
病房裡面有書桌，妳可以讀書，還是妳要下午搭球場的車回去？
我又笑，說，那我還是搭球場的車好了。
媽媽又重複了一次病房裡面有書桌，我可以在那邊讀書。
然後我就說我跟媽媽去好了。

那天晚上我沒有哭，但是我覺得我這人特虛偽。
父親在醫院躺著，不知道情況如何，我卻逃避著不敢去看他。
我真的很害怕。
我們從小就跟父親不親，父親不是一個親切的人，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嚴厲的。
他在我心目中是那樣偉岸的男子，像大樹一樣可靠。
所以這樣突如其來的噩耗，我真的不敢接受，心理下意識地覺得，遠離了就好
，看不見就好。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小妹我沒有跟任何人講起這件事，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要承受不下去了。
也許真是小妹以前生活太滋潤，這樣一件事情就幾乎要打垮我自己。
有時候想著覺得好像一場夢，沒什麼太真實的感覺，
有時候想著想著又覺得心裡刀割似的難受，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
媽媽讓我專心自己的課業就好，我該怎麼辦？
我覺得這幾天的生活都像假的，如果這是夢，也太久了，可以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