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 - 化療

加油！各位！


這句話是我很想很想對各位正在與病魔搏鬥的 不管是病友還是親屬
正因為我自己也經歷過那段時光 所以我很了解那種不安夾雜著無助的感覺

三年前 我還是個小高二 那時有事沒事就會咳個一兩聲
當時的我不以為意 想說只是個小感冒
結果就這樣咳了一兩個月 跑遍宜蘭大街小巷的診所


沒一間看的好我


我實在覺得很煩 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 只要一躺著就咳
晚上完全沒辦法睡覺 搞到最後我去了一家地區醫院照了X光


醫生說我得了肺結核


沒搞錯吧？


老媽聽了也糊塗了 難道學校有人得肺結核嗎?
不過醫生看著X光片 也下了一個伏筆：也有可能是肺癌
但我太年輕 所以應該不可能


雖然有點沒搞清楚狀況 但既然醫生開了藥 我也就照吃
醫生也按程序通報了學校 我每天帶著口罩上課


如果肺結核的藥吃了沒效 或許我就不會拖到Stage 4才發現
不過神奇的是居然有效！ 我在吃過那藥後咳嗽情況有明顯改善
晚上也能比較輕鬆地入眠了


但是吃了一個月的藥 似乎沒有根治 我還是有意無意的會咳
老媽開始有點擔心了 因為醫生似乎保證說吃了一個禮拜狀況會改善
我倒是不以為意 想說肺結核應該很頑強


就這樣吃了三個月的藥 還是沒好 醫生似乎也疑惑了
於是安排我去照了斷層掃描 報告出來也是和醫生的診斷一樣


肺‧結‧核


就在這時老媽的一位擔任護士的學生建議我們可以換家醫院看看
於是我們就拿著拷貝的X光片跑去榮總代管的屬立醫院


醫生在燈光下看了看X光片


「化療做多久了？」他有意無意地問


整家人坐在那 愣住了 我當時腦筋一片空白
到最後還是老爸先開口


「不是肺結核嗎？」
「怎麼可能是肺結核，肺結核才不會這樣」


一時之間整個診間是沉默的 只剩下醫生在鍵盤前的敲打聲
他撕下了一張便條紙 寫了三個名字


「來，我建議你們去台北榮總一趟，這三位醫師都是胸腔內科的主治醫師
都還不錯，你們可以去給他們看看」


又是一家人沉默地走出醫院
「怎麼辦？」我打破沉默
「就先照醫生的話去做啊...真的要是肺炎就麻煩了...」
老媽的臉上滿是焦慮 老爸開著車 默默不語


之後到了台北榮總 醫生在看了我們帶來的X光片和斷層掃描片之後
沒有說什麼 只表示在宜蘭照的CT有點不清楚
叫我們再去照一次


一個禮拜以後 報告出來了 醫生還是沒有說什麼
這時老媽已經忍耐不住
「醫生，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已經拖了這麼久...我們...」
「嗯...我想就是...你要不要做一下斷層掃描穿刺?」
「我？」我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當然啊，病人是你啊」


病人？


或許我已經沒有餘力去在意那字句間的意思 之後的穿刺 還有縱膈腔的一刀
讓我已經筋疲力竭 因為結果都是


沒事


但我還是咳 醫生也只好下了註解：良性淋巴增生
之後幾個月我開始嘗試一些非西式療法 包括看中醫 喉糖......


依然沒效


一天早晨起來 我無意地摸了摸脖子 我摸到了硬硬的東西
因為醫生之前交代我要是頸間或是鼠蹊部發現有硬塊要立刻回診
這樣的要求代表著什麼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媽...我的脖子...」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聲音在顫抖

-----------------------------------------------------------

啪的一聲 無影燈又再度亮了起來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為了檢查進開刀房
這次的檢查位置就很明確了 因為超音波照出頸部有不少顆淋巴結
前一次進開刀房 心中或許還有些僥倖的期望


但這次 我已經不奢望有什麼奇蹟出現 只希望情況不要太糟才好


開刀完隔天早上 我坐在病床邊看報紙 爸爸在旁陪著我
實習醫生這時走進來了 我坐直了身 我可以感覺我那在生病之後就
心跳特別快的心臟 跳的更厲害了


「朱先生...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還等不及我吞下第一口口水 譜出另一個僥倖


「是何杰金氏淋巴瘤」


前面那我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並沒有被我的外耳收集 只有後面那三個字
像把刀一樣 直接刺進我的耳朵裡


淋巴瘤 淋巴瘤 淋巴瘤.......


「那是要吃藥嗎還是要怎麼治療？」老爸問了這句話 試圖想挽回一下低迷
「噢...不是 那要化療 所以賴醫師已經幫你們轉診血液腫瘤科 等下另一位
你們的主治大夫會來跟你們會診...」


簡短地敘述完我的狀況 醫生彷彿就像個沒事的人似的走了出去
對 就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我氣憤 我難過 當時的感覺


好像全世界的人們都丟下我一個人 在那接受一個近似生命暫停的判決
而不願低頭看我一眼 我再也認受不住


我哭了


我躺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己 那時連幫隔壁床換藥的護士們都來安慰我
老爸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抓著我的雙手 他的眼神充滿身為人父的哀傷
但又必須振作的 如此雜亂的心緒


之後因為要換到重症病房 老爸便忙著將東西收拾好
我坐在床邊 一句話也沒說 此時的我感覺不到任何真實的感覺
對於這病床 這醫院 這台北...


還有這個世界


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這社會賦予男性的觀感存在 我覺得我失態了
我擦乾眼淚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地接近了病房


「你是朱彥曦嗎」一位穿著白袍的醫生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劈頭就問

「對」我彷彿像個機器般地應答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醫師，賴大夫已經把你轉給我了，對了那個你那邊
有X光片嗎，我想先看一下」他像連珠砲似地把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

老爸急急忙忙地把X光片和斷層掃描片拿給他

「喔 有斷層掃描喔 那我直接看斷層掃描片 X光片免了」

......


之後醫生和老爸說了什麼我已經不大清楚了 好像是有侵犯到心臟 肺有點積水...
因為我整個人呈現放空的狀態


在我們移往重症病房的途中 必須經過院區之間 那是我最近一個月
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陽光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普照 風卻出奇地大的一個下午
我穿著單薄的院服 走過了那長廊 院區裡還是人來人往
落葉被風吹地如飛絮般四散...



「你得癌症了」心裡突然有股聲音這樣說著


「是啊」我這樣說著 感覺心中有股豁然開朗與坐困愁城的矛盾感


老爸看了我一眼 沒說什麼


或許就在那一刻 朱彥曦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朱彥曦了




----------------------------------------------------- 待續...

或許這種經驗文還要待續有點怪 但我是真的想把我當時的情況
很真實地 毫無簡化地呈現給大家

以往我總是不太願意去談起我的過去 但後來想想 面對病痛
積極無畏地面對也許是催化劑 可以使自己更加珍惜健康
也能夠以正常的心態來治療病痛

最後預祝各位


加油！振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