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剛走了 - 喪葬

西元2006年1月13日晚上11點20分


我在護士的協助下，拔下了老爸的呼吸管。













老爸終於回家了。


他連走的時候都選得這麼幽默：13號星期五


小妹這天傍晚剛從屏東回來

大妹剛好考了一半的科目，來到休息時間。

他很體貼地選在我們腦袋可以糊塗的週五晚上。














這個夜晚太戲劇化了。我不知道怎麼仔細說明。

我想到前兩天的晚上去看他，他的身體情況有提升，精神也很好，

一直吵著要喝水。

我連續餵了八九次，他很有朝氣的努力吞嚥著，眼神卻沒有離開過我。








後來我說，還要嗎？

他搖搖頭。「那睡一下好不好？」

他住加護病房以來還沒有這麼聽話過。我蓋上棉被，離開病房。
















後來很多親戚說，那是迴光反照。

他那天還幫大妹在某張同意書上簽名。

隔天他就開始喘了，心跳還高達150。

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意識非常清醒，我知道他一定很想很想講話。














我們帶他回家的時候，他還暖暖的。

我幾乎不太認為他是個沒有心跳的人。

拔掉呼吸器之後就是一連串的跪…祭拜…東西搬來搬去…夾帶幾句親戚的爭吵

弄手尾錢的時候，我握著他的手，才覺得好冷。

但是…臉還暖暖的啊？

在醫院因為凝血病變使得臉上帶著類似淤清的紅斑，回家後就神奇地消退了。

臉色漂亮乾淨，某個角度看起來甚至像在笑。

甚至要說他下一刻會翻身打呼我都不會意外。

但是他真的不再動了。

任憑小妹的哭喊，我努力摸著他的臉和手，親戚們的眼淚等等等……





我唆使了兩個妹一起做件大人會覺得很不尊敬的事情。

我們躲到遮住老爸的簾幕中，輪流地一人親了他一下。

因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親親他，撒撒嬌了。

摸摸他的臉，搓搓他的手，說了一些話。

也只能這個時候了。

老爸對不起，我們三個平常真的很不乖。

老爸你會不會生氣說，我們三個除了哭泣的時間外，還會對你耍點幽默呢？

老爸謝謝你，你跟老媽生了我們三個，真好。














剛剛被趕上樓前又去偷摸你，發現你的臉開始變得好冰。




我們下輩子還要當父女喔！

要當母子也可以，我來疼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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