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2 - 喪葬

爸爸是二月進病房的，和信醫院
後來的整個三月，我大概回家了才三次
最後一次回去是要放春假的時後，約莫月底了
其實那時爸爸因為體內鈣離子過高，所以一直發燒，嗜睡
可是我叫他他還是會醒過來，不過大概沒什麼體力，所以一下就又睡著了
之後一直到4月6號爸爸往生那天，他總共昏迷了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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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現在在我腦中揮之不去的幾個影像，
是有一次媽媽扶爸爸要去辦點什麼事的時候爸爸的背影
其實他才５０歲，身體一向很健康的，可是那時的爸爸因為沒胃口吃不下什麼東西，
變得很瘦，走起來步履蹣跚，我站在病房門口（忘了為什麼他們不讓我跟）
一直掉淚，因為這跟爸爸以前很不一樣阿！
曾經那麼強壯的巨人，到最後還是抵不過病魔的摧殘，
幫他按摩的時候，發現他結實的肌肉也變得軟軟的，沒力了，這些看在媽媽和我的眼裡，
真的很心疼...

還有一次,是哥哥跟我說的,他說爸爸看到他的主治醫生,都會問:
醫生,你不救我了喔?!
......聽到這裡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知道爸爸其實很不甘願走...因為這個病來的太不是時候,
在他人生正一帆風順時,在他還來不及享受人生時...
他還沒有看到我和哥哥大學畢業,也還沒看到他最愛的女兒結婚,
也還沒抱金孫...與家人的相處,也不夠多,我們一家人,其實還可以更好,更親密
可是...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在我小時後不懂事的時候,每次爸媽吵完架,媽媽暗自落淚的時候,我都會恨爸爸
...爸爸跟哥哥的關係也很不好,...可是他卻很疼我...
但我卻因為我覺得他對媽媽和哥哥不好,常對他怒目相向...
天阿...我是怎樣的一個死小孩...我真的很對不起他...
一直到大學我到花蓮來讀書,長大了,也開始知道爸爸的好,
跟爸爸的關係才改善很多,可是他仍然覺得,我和哥哥都是站在媽媽那一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他後來在病房還清醒的時候,
大部分時間眼睛都是一直盯著電視,不太跟我們說話......為什麼呢?...
我的感覺,是他覺得我們好像覺得他離去無所謂...因為我們都不太敢掉淚,
也不太提起這整件事...
坐在病房裡,大部分時間都是陪他看電視,有時候我會試著跟他聊一些事,
比如有一次,我問他需不需要我幫他做什麼,他說不用了...
我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了......說著說著又掉淚了...這是第二次他跟我說心理話...

好多,好多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在爸爸昏迷的那一個禮拜,我們都靠在爸爸耳邊
跟他說了很多悄悄話,肉麻的話...
我跟他說,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謝謝阿爸從小到大對我們的看顧及付出
...我們很不想離開彼此阿,
可是這個身體已經不能用了,所以我們去佛祖那邊再換一個更健康,更好的回來...
等等的...然後常常放大悲咒,我們自己也會跟著唸,親戚說降對阿爸會很好...

最後,我們看阿爸撐了一個禮拜,心想,這真是撐的很辛苦,然後仔細想想,
到底是有誰是阿爸還沒見但很想見的人呢?
發現有一個阿爸從國中到現在的老友還沒來看他,我們就在4月4號晚上打給他
於是他4月5號一大早就趕過來,那當然爸爸還是昏迷的,這位于伯伯握著爸的手,
跟他說會好好照顧我之類的話
(這位伯伯住在花蓮,我們會打給他是猜想爸爸可能對我放不下心,
才想請他過來跟爸爸掛保證一下,讓阿爸放心)
結果果然...隔天4月6日下午,
爸爸的心跳就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到最後,完全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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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每次想到阿爸,最難過的是不捨,覺得他跟我們的緣分太短了,
也覺得以前沒有好好孝順他,沒有好好對他,那是最大的遺憾...
不過,好多人都告訴我們,阿爸昏迷時我們跟他說的話,他都有聽到喔...
聽到這,我們就安慰不少了,因為他即使昏迷,
也聽的到我們跟他說的''肉麻情話''...
心中總覺得,他知道我們是愛他的就好...

前幾篇有人是親人剛過世的,他提到心理面總是空空的...
我也是阿,剛開始的半年多,心裡空空洞洞的,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
因為那是因為失去了一個生活中很重要的人...
做什麼事,都快樂不起來,心裡頭都被'親愛的阿爸過世了'這件事佔據
那是正常的...
我剛開始也不相信時間久了會被治癒這件事,但是現在的確有感覺比阿爸剛過世那半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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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得有點亂,今天一時情緒來
是因為無意中發現這個版
也因為我外婆今天進加護病房...醫生說情況不太好
一時間阿爸剛過世時的回憶又湧上心頭
...這禮拜四要回去......希望外婆要漸漸康復阿...再多陪陪我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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