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 喪葬

在你走了之後
我看了之前很紅的「父後七日」
雖然喪禮過程不像電影裡的荒謬、好笑
但真的就像一場鬧劇
一切都很不真實
也記憶猶新
但電影最後的一幕及一段話
讓我心有戚戚焉，也不自覺的哭了
「還是偶爾會忘記你已經離開我們的事實」

但我不是偶爾，是常常
甚至覺得你從沒離開過

2年了
想起那段時間

你被檢查出有食道癌的可能
同時又有家中房屋遭毀損的賠償事宜

脾氣倔強的我
已經跟你吵架、不說話有1年之久
聽聞這個消息
心裡一陣難過
雖然不認為我有錯
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也不願有所遺憾
我還是主動跟你道歉
在聽到我說「對不起」三個字時
從來沒哭過的你
竟像個孩子一樣，臉一皺，痛哭失聲
我一陣心酸，上前緊緊抱住你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情景、你的表情

為了你的害怕及不願相信
我用盡我所有管道及人脈
為你尋找最權威的醫生
因為你相信長庚的「看起來只是瘤，不用擔心」的說法
雖然我著急
我還是陪你到長庚做詳細檢查，並住了1個禮拜的醫院
很抱歉
我沒有陪你一起住在醫院，只是下班才過去陪你
結果~長庚的樂觀還是讓你失望了

回到本來的醫院
由權威的醫生幫你醫治
但還是來不及
電療並無起色
化療癌細胞也未曾示弱
而你快1個月無進食充份的食物
也讓你在開始電療後的第3個禮拜
虛弱無力的癱軟在家門口

在不顧你的意願
強力要求醫生替你作胃管手術
開始以灌食方式替你進食
雖然可以灌水
而無法吸收灌食的牛奶
但你的精神還是一天比一天好
我們在醫院聊天說地
也說著等你出院
我們全家要一起開車去花東玩
只是本來說好的溫泉行怎麼會被你說成寺廟進香行
沒關係
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就好

只要我休息或下班
一定到醫院看你
你總是期待我的出現
甚至在醫院人手不足，要等人推你回病房時
你也是說：我女兒等下就來了，等她來就好了

在你狀況越來越好
大家都鬆一口氣
也期待著你回家的時候
怎麼隔天突然接到你進加護病房的消息
並告知我們因為敗血症
要求我們簽病危通知及決定要不要插管

病危通知我實在千百個不願意簽，好像一簽你就真的會不見了

在詢問醫生後
知道做了插管手術你會活下來
但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無法行動自如
更不要說你還沒脫離癌細胞的威脅

在全家討論後
聽到大家的想法
也跟你告知你的狀況
詢問你的決定
最後放棄插管

雖然我捨不得讓你繼續痛苦
雖然這是你的意願
雖然我明知你不願跟爺爺一樣躺在床上10年無法動彈跟說話，就像活死人
可是做這個決定好難好難好難

我到現在還是深深覺得~~~~是我害死你的

你上午進加護病房
當天晚上我們就回家了
大家一夜守在你身邊，不敢離開
因為你在加護病房告訴我「8點10分」
時間過了
還希望著沒事了
沒想到
你在凌晨3點10分過世了
原來
是我聽錯了
不是8點10分，是3點10分，分秒不差

該慶幸的是
你走得很安詳
一點痛苦都沒有
前幾天傷口甚麼的還會痛
奇蹟的是
當天卻完全不痛了
就像熬夜到了3點，想睡了
就安詳快速的睡著了

我全程都沒有哭
甚至在喪事期間
大家還開心的談笑
鄰居說：我們很不孝，一點都不難過
但是我們知道
因為你不希望、也不喜歡我們哭

在頭七的時候
你沒有回來
我們都很難過
是不是我們不乖，前幾天在你靈前吵架
所以你不要我們了
因為明明你前幾天都有回來啊
我聞的到你
大家也有輪流夢到你
還好
還好
大概是我們算錯了
你隔天就回來了
在我們看到腳印的時候
欣喜若狂
還把它拍照下來
因為你真的有回來

在你出殯後到現在
媽媽、弟弟都還有夢到你
為什麼只有我沒有
你是不是在怪我
還是你不要我了
就連你跟我說：你對年一定會回來看我
我也都沒有夢到你
你有回來看我嗎？

剛幫你做完忌日
已經2年了
我總覺得你沒有離開
經常忘記你已經離開了
回家看到你的摩托車，總想說你在家了
甚至買你喜歡的東西回去給你
聽到你在樓下叫我的名字，要帶我去吃東西
才驚覺
你已經不在了

下雨了
已經沒有人會記得我一淋雨就會感冒
所以在我考慮淋雨回家還是等雨停時
騎著摩托車
冷不防的帶著雨衣來接我

也沒有人會一直叫我的名字
問我要不要吃甚麼
要不要帶我去吃甚麼

看到別人的婚禮
拜別、進會場時
我都想哭
不是現場感動的氣氛
而是遺憾跟難過

你永遠也不能牽我的手走進會場
也永遠沒辦法接受我的拜別

你沒有看到我跟弟弟成家立業
也沒有看到我們生育下一代
我們很難過，也很遺憾
就像一個圓缺了一角
已經不可能圓滿了
那你呢？

老爸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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