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念爸爸；我還沒有長大... - 抗癌

『為什麼我都這麼努力了，老天爺還要這樣對我?』



爸爸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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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在前些日子已經從疲累不堪的軀殼中脫離苦海，


倍力素還有存貨所以便宜提供給需要的人；

還剩下好多，一直以為這些一定會不夠；因為他會陪我好久好久，

因為他總是這麼努力，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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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父親離開的時候，我正在畢業環島，在朋友高雄家中熟睡，

在畢業環島的火車上，接到父親離開的訊息的時候，我正在和圍一圈的朋友們快樂攀談。


前一秒我還在搞笑，

「爸爸走了，今天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哥哥平靜的說，然後就像是已經準備好了一樣

安靜的留給我一片空白，接受我哽咽的無聲，激動的沉默，
摀住嘴巴眼淚撲簌的掉個不停，想都沒想過要迴避，
迴避這一片快樂的氣氛，徹底違背了自己不隨便破壞整體氣氛的原則，

現在回想起來，我依然感到抱歉，我應該選擇迴避的。



那一天，二零零九年七月四日，從疲累不堪的軀殼中脫離苦海。

父親抗鼻炎癌七、八年，雖曾復發過兩次，但他總是積極的面對

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樂觀，他也確實做到，除了日常盡本分的完成土木技師的工作，

不能挑剔的愛家與分擔家務，也不忘維持運動、健康飲食的習慣，

喜歡聽音樂，關心政治，照顧家人，容易滿足的和藹微笑，

但這 一切，都不敵一場車禍，只是在公園散步運動的老爸，禁不起這場惡化。



家人就是如此，
是家中穩定而應該的心跳，

是一呼一吸之間那樣平常，
卻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除了我的兩個好朋友決定不繼續環島，
準備陪我一起回台北，
其他人都因為我父親去世的消息雖不知如何安慰也表示關心，
但旅途還是繼續；老實說當時的我很不懂事，

雖然我很明白，發生這樣的事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無需負任何責任，
但那時的我卻完全不能體諒，默默的在心裡給了自己畫下了傷口，
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們無情而且虛情假意，讓自己的心中的痛又突增了微微的憤怒；

陪我回台北的好朋友，雖然我嘴裡說著對不起，
但我其實打從心裡的用力感激他們陪我回來，
和在那個時候為了讓我開心點所配合我做的每一件事，
讓我現在回想那段時間的時候，不全是滿滿的不平衡和落難的寂寞。


我還有好多沒有說，其實那時的我，

會對身邊朋友的快樂感到寂寞和受傷；



「為什麼我這麼難過，你們還背著我出去玩呢？」
是不是你們不是真的替我難過

「照片裡面的你們，為什麼可以完全不顧慮我的心情，笑得這麼開心呢？」
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難過

「為什麼在我刻意隱藏難過，終於用力打起精神的時候，你還要借題發揮的酸言酸語呢」
為什麼要這樣嗆我，難道你不懂我只是打屁消遣嘛，難道你就不是嗎




為什麼，難道你們都不懂嗎




但即使帶著這樣的心情，這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心情，

我不認為我在見不得人好，或是想把誰拉進我的悲痛情緒裡，

我是希望所有人都開心的，我的確是的，因為我也很愛他們，

只是那個時候就是會這樣想，好奇怪，也好糟糕。



這樣的心情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一位好朋友或者家人提過，因為其實這事情並不嚴重，
我也從來不想承認當時的自己其實就是這樣小心眼，
只是現在看當時的自己，很幼稚，很不講理，

也很慶幸當時的我只是那樣想，
把自己關起來承受想念的痛苦和沒有在爸爸身邊的遺憾，自顧自的寂寞
卻沒有做出傷害別人的傻事，至少沒有再去傷害所愛的人的心，



事過境遷，經歷了與肇事者的官司，努力的學習勇敢和原諒，

勇敢的面對檢察官的問題，勇敢的接受審判長的建議，勇敢的做出原諒的回答，

原諒這場意外，原諒肇事者，也原諒曾經軟弱的自己，

才知道原諒並不簡單，當連自己都覺得不值得原諒，不應該原諒。



很想念啊，爸爸，
如果你問我家裡少了一個人有什麼差別，

出門的時候變得容易了，因為少了一個人的苦口婆心；
在習慣家庭聚會的餐館吃飯的時候會看看另一個空下來的位子，
以前你吃得再怎麼辛苦，媽媽也會替你安好一口一口的菜肉；
高中以前拍的全家福，看著你的笑臉，一手搭在我的肩，
想像照片上的你被偷偷去了背，只剩下三個人的畫面，好空；
照片和客廳的你的專屬單人沙發，不時的在提醒著我我曾經擁有你然後失去了你，

你的安靜，你的表情，你的腳步，你的等待，你的聲音。

電子信箱裡特地為喜歡轉寄健康資訊給家人的你，分出的一個爸爸資料夾，
累積的父親電子信，今後卻再也不會增加。

從爸爸不在了以來，
看著自己的種種心情轉變，也慢慢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來我所能給予的與回報的是這麼的少，
原來當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的是同理心和沒有理由的陪伴，
原來除了我們自以為的瞭解之外，還有更多的寂寞需要我們去想像，
原來有太多的情緒不合理確需要被理解和原諒，
原來不能原諒別人真的只是為自己製造傷痕，等著結痂，又自揭瘡疤，
原來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我勇敢承擔，需要我快快長大，
原來我有這麼的、這麼的、這麼的，這麼的想念親愛的爸爸。



最後希望自己在面對別人的難過時，也能盡力的替對方想，

盡量的給予正面的能量，然後體會，然後諒解。

也祝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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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夢到你，我大聲的哭醒了過來，謝謝爸爸來看我，我想你，

常來看我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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