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了 - 抗癌

這應該是母親過世後，一個癌症家屬的心路歷程。
我也不知道適不適合ｐｏ上來，如果不能，請跟我說一聲，我馬上砍文。


從母親正式宣佈得到肝癌到過世，他是2期但是肝硬化已經讓膽紅素臨終的時候高達七。
最後那次門診媽媽沒有對我說太多，只有說肺部出現兩顆東西，
可能是肝腫瘤從去年第四次光子刀因為白血球太低，造血能力太差，
種種的問題一直耽擱，腫瘤從三公分到最後的十一公分血管增生到肺的關係！
所幸做完後做超音波，照的醫師是說，看起來光子刀開得不錯，
旁邊增生的血管都清除的差不多了。
那時讓我不安的是我母親的胎兒蛋白反彈，
他從本來三萬多降至一萬初頭，又反彈到一萬六千多。
因為我母親有中西醫兩邊門診，中醫是慈濟，西醫是中港澄清。
我三月因為考試，想說中港澄清車子比較多也比較方便，通常我比較不會陪同。
但是慈濟潭子分院我就會到，那時我就有問中醫說，是不是代表這顆１１公分的沒有做完？
他跟我說，的確有可能。
但是母親那時候的狀況已經不允許再開一次光子刀了。
所以才會採用血管增生抑制劑控制。


吃這種藥後母親的體力下降非常快，主治王醫師有說他的副作用就是吃了會很想睡覺，
雷同孕婦的感覺。所以母親常常覺得累，腳的水腫本來只有一點，到只要起床兩個鐘頭，
就會腫得連拖鞋都穿不下，本來母親要回診的門診若是母親沒有過世，
我的確有要跟主治商討換藥或者問能不能給我病例，
我請中國醫藥大學開刀。
（因為我中國的病例不給調。囧，二則是中國也有全國不錯的肝移植團隊。）
王醫師本身雖然不太認同肝移植，但我想這應該也是救命的方式。
母親送急診那天我才知道母親的膽紅素指數已經到七了！
當下我有一種被母親瞞住，如果我知道他有到七，
我怎麼可能會把那些吃了抑制血管增生劑後的狀況疏忽？
那張數據，鐵錚錚的就擺在母親的書桌某個抽屜，我更清楚，
並不是醫師沒有說，是母親擔心我會擔心沒有說！


三月份，今年的考試我只念一個月，我母親病到後來，覺得很孤單無依，
他不是說我不陪她，是他的老公成天喝酒，他的兒子（養子）並不是很認真唸書，
老公和兒子常常一言不和，我家只差沒上演全武行。
阿姨雖然有情有義，可是也有阿姨就算天天經過我家前面，
一個月，或者一季進來我家坐的機會少得可憐。
三月由於我也揹著多年考試屢試不第的窘境，我也比較沒有聽我母親說話。
包括他要交代一些事情，例如他貴重的東西放哪裡。
我都推說，幹麻急著交代後事！
直到３３１那天我陪母親坐上救護車，他第一句對我說的話是：＂照片。＂時，
我整個背瘠都冷了起來。
母親是有交代如果最後他救不回來就不要讓她進加護病房。
３３１那天老實說，我真的認為我救得回來，不是我太天真，是我對母親韌性的認知。
我知道腫瘤破裂的危險性，但是我也不認為他會這麼快丟下我們。
加上以往我親人過世，我都會有奇怪的預感，但是母親過世，我完全完全都沒有！
家父那天還帶著酒氣到加護病房，我簽著一堆的單子，
整個人快要暈倒。
到我聽到母親第一次停止呼吸，進行插管給予百分百氧氣時，
我甚至覺得，他還會爬起來對我笑，指責我違背誓言。
有所怨懟的盯著父親，怨他喝酒喝太多。


我真的很自責太晚發現，我在加護病房同意自願離院的時候，
就曾經悄悄問過護士，是不是我早一點就可以救得了媽媽？
我想如果我根本知道３１４的抽血數值，膽紅數高達七，
我根本根本，不可能放心考試和面試了。
回到家我跪著問媽媽，媽，你恨不恨我？
恨我在最後一段日子我們母女常常會互相撒嬌，擠在一張小沙發上，我都用書堆滿了？
你恨不恨我放開你的手讓你最後在加護病房裡面？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鐘頭，也許您會說，那三個鐘頭就算只有一個鐘頭，
你也可能多跟我說話一個鐘頭？
弟弟在母親過世１７天的早上七點多夢見了媽媽，
他說媽媽穿著的上衣，是我買給媽媽當母親節禮物的短袖衣服，
他的氣色極好，很開心的回家跟我們談天說地。
就像沒有生病的時候那麼健康漂亮。
夢醒了，媽媽也走了。
夢裡媽媽還對父親說，不要再抽菸喝酒了。


這段自責，我知道很多版友應該都會跟我說，那不是我的錯等等的。
或許我也已經慢慢走出喪母的難過，漸漸能夠正常進食，不頭暈，不睡不好，
也不完全沒有笑容了。
我也慢慢的不怕沒有母親的晚上三樓，仳鄰的母親臥室，
清掉了藥，陽光灑了進來，有著燦爛的陽光氣息。
母親是真的解脫了，也真正快活了。


翻了一下之前版友的文章，我和ａｉｍｉｎａｍｉ版友的際遇也很類似。
我想起大斂那天，我握著退了快十個鐘頭的母親的手，本來有點僵硬的手，
奇蹟似的變軟了，母親的手我印象中是沒有針孔的，卻離奇的有血。
所以情商禮儀社幫忙媽媽換掉手套。
這套臨時的壽衣也不是母親跟我約好考完試要去挑布料作的，
只是我永遠記得大斂時的最後一眼，他平靜的睡著了。


過世１７天了，我好想念我的母親，雖然我的眼淚減少了，
可是想到最後因為考試而暫時冷落並且他也在那時離開，我就很自責。
如果我多追查，也許媽媽並不會這麼快走。
患病的時候，病人真的會比較情緒化，雖然母親真的很堅強，但是他偶爾還是會低落，
他會覺得自己做這麼多為什麼還是無法完全戰勝癌症？
我對於他的情緒化，剛開始會很有耐性，後來也會發脾氣。囧
我知道身為家屬的苦和煎熬，我真的懂。
或許那些親族知道只是說你要對母親好一點什麼的，
他們的關心是一時的，卻不知道真正長期陪在病人身邊，是什麼壓力什麼滋味。
就算懂了，也遠不及真正扛起責任的人。


她害怕每次的斷層掃描定位，那意味著下次光子刀又將開始進行。
我母親在去世前一兩年常常告訴我，他以前什麼朋友（已經過世），鄰居來找她玩。
因為身體不好，我祖父祖母遷墓之後，母親都沒有去過，
對母親這樣身為一個唯一還活著的兒媳，卻沒有去過，他今年還叨念著。
卻在清明前後也在祖父祖母後邊的山頭長眠了。


就算我母親這輩子從來沒有輸過，卻輸給了婚姻以及癌症。
我還是要跟這個版上的版友們說，癌症真的是個可以控制的慢性疾病。
只要知道的早，控制的好，有天他也可以像一般慢性疾病那樣控制的。
這麼多醫療人員投注心力，我真的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
雖然我的母親無緣看到了。
ｃ肝肝硬化是可逆的，雖然中藥回復速度是比較慢的，
西藥上目前沒有很明顯可治癒的方式，
加油，就有希望。永遠不要放棄，也許罹病的時候會怨嘆，為什麼那個人是自己，
但是，永遠不要認為自己是癌症的敗犬，
敗犬，也是會有春天的！


我家有倍立適１４瓶，如果有版友或者其家屬用得上，儘管跟我開口要喔。
希望贈出給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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