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了 - 抗癌

我的媽媽從宣布罹癌後，抗癌三年，在3/31過世了。


媽媽是肝癌，合併ｃ肝肝硬化患者，本身也有高血壓心臟病，但是從９５宣佈肝癌起，
她的血壓一直都很好。一開始，我也認為媽媽會戰勝癌症，不只她很積極，我也很積極，
到處找資料，那陣子，是我升研究所的日子。


媽媽除了９５年做栓塞４次都需要有人在醫院陪伴以外，９６。９７。作光子刀都是他自
己跑醫院，做完就回家倒頭就睡，這一切都很ｏｋ，大概在去年做第三次光子刀，
媽媽的黃疸跟腹水開始有出現的現象。尤其是黃疸跟阿摩尼亞指數讓我很頭痛。
那時候，母親天天要吃樂多，一直排便，幾乎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坐在馬桶上。
最後的這些日子則是因為光子刀帶來的副作用，肝硬化從ｂ期直升到ｃ之ｃ期。
我三月在考研究所，我跟媽媽說，考完我會馬上和主治商量，我要捐肝。
即便我甲狀腺亢進在二月底宣布復發了。
媽媽從可以到近距離的小學走路運動，到因為水腫連離我家才兩百公尺的大賣場都去不了
。中間的差別不到一年。
媽媽在我考完今年最後一間研究所的隔天，也就是３３１過世的。


前一天晚上我才泡在ｐｔｔ上聽人家分享的音樂，她還在說我考完試體力還這麼好？
坐在我書房的椅子上打盹，我搖了很大一下她才醒來，媽媽走路有點顛簸，所以我扶
媽媽回房間睡覺。那時候他就已經下肢無力，我需要把她的腳搬上床，幫他橋睡覺的位子
。她跟我說胃痛，要我拿胃片給她吃，我就拿給她吃，吃完問他有沒有好些，她點點頭。
我說我想送她去急診，感覺胃痛很奇怪。他跟我搖頭說他要睡覺。


隔天早上媽媽叫我扶她去廁所，（３３０到３３１媽媽過世媽媽的體力變化下降很快）。
那時我必須用肩膀讓他扶，拿全身的力氣攙他，她從房間到我書房的廁所，也不長，
可是他必須坐在我書房的沙發上休息，那時我覺得很不對，認為應該叫救護車急診，
我媽還說不要，因為她答應我的小阿姨等人約禮拜三要去醫院跟醫師談請外勞的事情。
我抱媽媽起來上廁所，媽媽那時一顛給我一個很大的抱抱，
上完廁所我就打電話給小阿姨，因為媽媽重諾，情況不對只有請他們來帶人去醫院。
不然根本媽媽不肯去。
我就出去買早餐給媽和我自己的，小阿姨那時手上七八點正有個客人在做頭髮，
她說做完立刻過來。
我回家就聽小阿姨在叫救護車，因為媽媽根本無法照他說的下樓坐計程車去醫院了。
我們叫了跨區救護車送媽媽去中港澄清。


上救護車的時候，是量不到血壓的。但心跳還有每分鐘大概７７下。
到急診室插上儀器媽媽的血壓才有，５３／１３。
在急診室抽血輸血等等的，醫師說這種情況可能是阿摩尼亞或者腫瘤出血的關係。
所以要求要抽腹水看有沒有感染，我媽媽剛開始是不要的，我就說那我去問王醫師。
（王醫師是他的主治，那天早上剛好有診。）
小阿姨跟我去還在講外勞的事情，王醫師回報給我是急診室歸急診室，
放射腫瘤科是不能插手急診室的問題。
但是抽一下是好的，我就把王醫師的話轉給媽媽知道，
媽媽那時候指著胃微弱的說會痛。
我跟她說很久說為了治療等等，王醫師也說這樣比較好啊，
媽媽終於點頭，抽腹水讓她覺得痛。她的眉間都皺成一塊了。看得我很不忍心。
本來急診部也不讓我進去陪，是因為急診找不到媽的血管，所以就找頸動脈和
鼠蹊部大動脈打針，可能這樣讓媽媽覺得恐懼，急診部就讓我們家屬一兩個進去。
抽腹水的時候我就陪著媽媽，一邊跟他說話，醫師也說媽媽其實也沒有什麼腹水，
但是抽出來的是血水，醫師就說，應該是腫瘤破裂。
血壓又一直上不來，所以十一點多就轉送加護。
媽本來也不肯去加護，但是我跟媽說，只要他穩定血壓回穩我一定會接她出來，
所以他一定要加油，她終於點頭也跟我說她會加油的。
我在急診室辦手續的時候簽下生平第一張病危通知單。


送加護時他還跟我喊冷說痛，我一邊幫他壓，一邊跟主治討論病情，
醫師也說除非他血壓回穩，馬上做栓塞看看有沒有機會止血。
不然可能真的要有心理準備了。
然後簽署放棄侵入強力治療這類的治療同意書後，就讓我和小阿姨到加護外等。
那時我坐在加護外，覺得背瘠好冷。全身從內冷出來，心也好冷。
媽媽在我們走出加護病房大概不到五分鐘，宣佈第一次呼吸停止兩分鐘。
後來急救回來，即給予插管並給予百分百濃度的氧氣。
媽媽還是救不回來，連栓塞的醫師都已經待命了，可是血壓就是上不來。
下午三點五十，再度叫我和父親進去加護，說媽媽已經不行了。
我和爸爸遵照媽媽之前一直說的一些話留一口氣讓他回家。
簽完自願離院通知，我進到加護媽媽那間個人房去看她。
她的心跳血壓都是水平了。只剩下供氧而已。
我跟我弟都沒有哭，我弟跟我說，人剛要走如果親人哭，她會痛苦的。
於是就跟媽媽說話，跟他說我們都在，邊幫媽媽念佛回向。
她再也不會跟我玩鬧睜開眼了，後來差不多等到四點二十幾快半了才有救護車，
我們一邊說要回家，一邊坐上救護車，跟媽媽說我們要回家了。
到文心南路口媽媽突然睜開眼，細細的一條有黑色的瞳色看我和爸爸二三十秒，
後來閉上流了一行淚。


一直到４１０出殯，日子看得很快，媽媽生前的交代並不多，所以幾乎都用擲茭問。
那時我覺得好像噩夢。守靈的時間，一開始吃不下也睡不著。
我很想問，媽媽你明明有答應我你會加油把血壓升上來的，
也答應我隔天我的口試榜放榜要看我上榜的，怎麼一生允我什麼都做到，
這次卻沒有了。
我不止一次對著遺照遺體問媽媽，你怎麼可以沒有說到做到？
你怎麼可以沒有看我念上研究所就走？
我會走醫療糾紛也是因為媽媽啊！
媽媽到現在過世已經１２天了，還是沒有入夢，
除了頭七，媽媽好像穿著拖鞋在家裡面走來走去，我朦朦朧朧中以為是爸和弟外，
其餘，就都沒有了。


我從媽媽過世後就變得很膽小，不敢一個人睡，因為我的房間就可以看見媽媽的房間。
我們晚上共用一盞小燈，那盞燈亮起，女主人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自己的親人不會害自己，可是我就是無由的害怕晚上的到來。
三樓沒有媽媽以後變得很空盪，沒有媽媽的絮絮叨叨，安靜的可怕。
媽媽一個人在地下長眠了。
我還可以聽見她好像在我耳畔說著，我們來世還要再做母女，
她永遠以我這個女兒為傲。
這些他生前都不對我說的，在媽媽過世的好幾個夜晚裡都聽得見他這麼對我說著。
今年考研究所雖然只有念三月，其實也沒有全心，
照顧媽媽張羅三餐常常一天唸的時間只有兩三個小時，
科法備取三，告訴媽媽那天，我就聽見媽媽說應該會備上了。
哭到沒有力氣了，也哭到不知道該怎麼哭了。


很多事情想分享出來給大家，一時間卻也說不清楚。整理了十幾天還是這樣。
媽媽從這個版畢業了，可是我還是會持續有空就過來看看的。


媽，一路好走，整理你的衣物，撫摸你的東西，好像還感覺到你的體溫。
手機那幾張玩起來照的照片很瘋很好看，卻也是最後替媽媽拍的照片。
媽，我好想念你啊。



另外順便徵求，我媽媽有留下幾瓶倍立速，是原味的，那種也只有那種味道。
如果需要的請跟我站內信連絡。
我希望是台中地區，離我家近的地方面交。
謝謝這個版，也感謝所有看完這篇落落長文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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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不掉 枉我自詡驕傲 不拿著你就會煩躁 戒不掉 滅了滋味就好
可我的心沒那麼高 放下你 假裝拈花微笑 問題在於 如何平伏心跳 如何平伏我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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