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安慰 - 告別式

今天，經歷了人生第三場告別式

第一場，是最悲痛的一場：我親愛的外公

第二場，是我九十八歲高齡的奶奶

第三場，是我先生的外婆...



告別式結束至今，已經過了七個多小時

但我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


搞不懂究竟心是因為什麼沈重無比

看著相伴五十九年的另一伴對亡者做最後告別的那一幕

讓我整個人幾乎無法停止的大口吸氣才能不放聲哭


因為在心裡

我同時也想到了三年多前外婆即將送走外公時

心碎的摸著棺木的那一刻

我才明白，這樣的場景在我心裡有多沈重....


*************************************************************

有照片的圖文：http://blog.yam.com/FrancisEva/article/21035499


*************************************************************

外公過世一年半多了....

偶而在路上看到老人家，

還是會想著

如果我的外公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


心裡還是滿滿的難過與惆悵..

總是希望外公能來我的夢裡

但外公一直沒有出現....讓我很失落




出殯那天的情景還依舊清晰，

要出殯的那一刻，

外婆心碎的用手摸著外公的棺木....

說不出半句話，只有無盡的悲痛，

那一幕，到現在想起來還是一整個鼻酸 !


對於失去老伴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外婆，

我萬分的心疼與憐惜，

明白再多的子女也無法取代外公的存在 !



外公過世的前五天，

是外公的親哥哥中風好幾年後過世的日子，

媽咪原本是準備南下回美濃幫忙伯公準備後事，

誰知道這一去，

竟然連同自己的父親也要送走，

得知噩耗的那天，是由我開口跟媽咪說的，

看著還不知情的媽咪，

我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直到確定外公過世的那一刻，

看著媽咪撲在我面前哭喊著：「我以後回去沒有阿爸可以看了」

我心痛的扶住往我面前倒下的媽咪，

生平第一次面對這樣至親的親人過世、

面前還有傷心的媽咪，

我沒有時間釋放自己的情緒，只顧著穩定媽咪....


出殯那一天儀式的開始，

是藉由破瓦的那一聲碎裂，

所有的阿姨連同孫女們一起跪爬著進入外公棺木放置的房間裡，


我所有累積的悲傷瞬間爆開，

用盡所有的力氣哭喊著外公，

想讓他知道我有多麼的難過與捨不得.....

我是外公的第一個孫啊 !


所有孫子輩裡我最年長，

也是嚴肅的外公唯一親手抱過的小嬰兒....


我喊了最久的外公....最親的外公，

在我婚後竟然等不到我帶著正雄回美濃給外公看就這麼突然走了 !


雖然在2000年剛跟正雄交往之初，

有回美濃一趟讓外公外婆看過，

這張照片就是正雄拍的：



但正式成為外孫女婿後，

連一次面都還沒有見過啊 !

怎麼這第一次的見面就是只能給外公上三炷清香呢 ?


其實我很埋怨，很遺憾，

外公過世前二個多月的父親節，在我的說服下，

爸爸媽咪遠從台北回美濃一趟跟所有的舅舅阿姨們一起幫外公過，


以前的我也總愛跟著回去，

我喜歡坐在外公外婆的旁邊跟他們一起吃飯，

但外公最後一個父親節，

我卻因為已婚的身份必須回婆家，

我想跟我的爸爸我的外公一起過啊...

為什麼我卻只能、應該、必須回婆家??


母親節我不能跟自己的母親一起過，

父親節我不能跟自己的父親一起過，

.................
.................

已婚者的無奈與悲哀.......



轉眼間外公走了多久了 ?

一年半多了.......我還是很想念外公，

奶奶走了後，我只剩下一個外婆....

去年趁著正雄到台南上課時，

我們回了美濃一趟看看外婆，

外婆好高興啊........東忙西忙的...



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

住在隔壁已經老人失智的伯婆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失去了老伴不會難過、不會痛苦與淚流，轉眼間就忘了一切....

曾經是四個兄弟在這個長方型連棟的三合院裡各自持家的榮景，

所有的親戚阿姨姨丈舅舅舅媽表哥表姊表弟表妹們通通都在，

小時候的我穿過一間又一間的長廊裡，在四間三合院裡穿梭探險，

爬上爬下的楊桃樹、小溪流裡抓蝌蚪、

看著養豬的外公外婆工作，

自以為訓練膽識的衝過那一間又一間滿是豬叫聲的豬舍........



如今老大夫妻、老二伯公、老三外公都離開人世，

伯婆老人痴呆，外婆一個人過著、老四叔公成天酒色，

可憐的叔婆去年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也是跟我最親的舅舅，

在美國因為癌症英年早逝，只能放寬心靠著女兒們偶而的安慰過日子....


人就是這樣，小時候的回憶最美，

就像小的時候過年最有年味一樣，

長大了什麼都變調了，

連那些我們曾經自以為會永遠在身邊、想都沒想過會失去的親人一樣，

如今一個一個凋零、離去，而且，沒有任何挽留的餘地。


命運的殘酷，一個一個讓我只能被動的承受，

卻不想接受...


最近，因為正雄看新聞的關係，

我跟著看到了出獄暴瘦的顏清標...

那一眼....竟然讓我的遺憾出現了另一種安慰...

啊......顏清標好像我思念的親外公啊....


正雄也覺得超像，媽咪也這樣說，

我像著魔似的看著網路新聞的影音，盯著暴瘦後的顏清標，

瘦了、但整個人看起來也老了....

老了....就一整個像我思念的外公在我眼前一樣會走動、會說話啊........

莫名的移情作用.....

卻讓我一整個的遺憾不知不覺的得到另一種安慰


2OO1年大年初二 全家人跟外公外婆的合影


2OO5年的父親節 在美濃開三桌聚餐


父親節可以跟爸爸與外公在一起慶祝的最後回憶


可以照相的時候真的不要吝嗇，


外公過世後，再看到當時的這張照片真的很珍貴




照片就像一座時光機，

可以帶自己的心回到從前珍貴的時候，

我只剩下這些照片可以想念外公，

也希望我唯一的外婆可以好好的過著，

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

今天是平安夜

很多人都是帶著平安與喜樂的心迎接

但我卻足足哭了好幾個小時不能自己

我聽到了一句話


「不要用自己處理悲傷的方式，去判斷別人的傷心程度」


我會努力把這句話放在心裡

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也希望自己的悲傷，有一天終能夠轉化
(2O1O年12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