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說再見 - 化療

今天是第56日

7月14日，早上起來，老爸已經坐在客廳了
當天是預定回榮總化療的日子
老妹已經出門上班，老媽則是和往長一樣，先去學校照顧他的植物
電視是老爸開的
播的是ELTA體育台重播的，前一天舉行的2011女子世界杯準決賽：日本vs.瑞典
邊吃早餐邊看，日本竟然是領先（後來日本奪冠）
想叫老爸看
不過老爸時看時睡，所以我也沒太打擾他

早餐吃完，老爸要我幫他管灌早餐
有點忘了，那天早上好像只吃了一罐

杯盤洗完、上完廁所衣服穿好準備要出門時
老爸又要我幫他餵藥
所以我又去洗手
不過有些藥實在沒辦法溶、又沖不下去
試了幾次之後有點不耐煩，問老爸說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
老爸示意OK
我就把針筒放在桌上，管子塞好幫老爸別上
出門時照往例看了老爸一眼
好像是沒說再見，而是說了聲保重

就這樣，這是我們這一生的最後一面



當天雖然沒有開庭，但是事情很多
以至於陪老爸去榮總的老媽下午打電話來說要住院打抗生素
需要我先回家拿些老爸交代的東西過去時
我沒能早點離開
後來四點多老媽打了通電話來，我沒接到
回撥時老媽聲音緊張的說老爸現在在急救
讓我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早上還好好的啊，現在是怎樣？
後來又來了通電話，聲音有點哽咽，說要我趕快過去，東西先不用回家拿了，醫生還要她
確認要不要放棄急救。
「開甚麼玩笑，人好好的，怎麼可能要放棄？ 」
我很驚訝又很恐慌的這樣回答老媽

這時將近五點半
台中那天下著不小的雨
以致於我趕到急診室時，已經快六點半了，褲子鞋子都濕透了
只看到老媽焦急無助的在急救室外面
老妹和他男友則是二三十分鐘後才到
過一陣子醫生才出來說暫時恢復呼吸心跳了，但很不穩定
又屢次要我門確認如果失去呼吸心跳是否要放棄急救

堂姊、姊夫、堂哥和大姑，以及老妹未婚夫的父母接到消息
都趕到急診室來探視
二舅其後也來了
老爸那時已經瞳孔放大，眼睛半張
嘴巴則是因為插呼吸管所以張開著

我們一直待在老爸的旁邊念著佛號
雖然在醫護人員屢次要我們放棄急救的情況下
心中也有了底
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老爸能撐過來
這樣我就能帶他去看西醫不讓他看的中醫，挽回頹勢

無奈
一直到7/15凌晨01:10左右
老爸的呼吸血壓逐漸衰弱
老妹、我和老媽輪流到老爸左耳邊說了些話，要他放心
01:12，老爸就這樣走了

雖然二舅要我們不能哭
但在助念室念佛的12小時裡
淚水還是不斷的滾下來

老爸，我還沒結婚讓你抱孫
雖然已經存夠旅遊基金了，但還來不及帶你出國玩
為你打造的金戒指還差三天就能讓你戴上了
就連老妹10月就要結婚了，你都沒辦法參加......



但我們在後來也才恍然大悟
原來，老爸雖然最後這段期間都很痛苦，卻都盡量不表現給我們知道
所以勉強撐到7月15日凌晨，離老妹婚禮剛好100日的時候
你才走
你的體貼，我們都知道

永遠愛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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