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痛...也許不痛...2 - 喪葬

還記得...在加護病房等待的日子...
我們守在家屬休息室...
看盡了許多生死...

每天等待的...就是等到預定的時間...
進到病房...在耳邊叫著我爸...
每天就只有中午和下午兩個時間...
看著許多家屬...
有人是開心的見到家人康復...
有人是眼泛淚光的從裡面走出來....

有一句話我依稀記得...
原先我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乾脆就讓爸這樣走好了...
後來醫生說...我爸的情況是他遇到的病人中算穩定的..
讓我們又抱了一絲希望...
有一天...我們在附近的餐廳吃著晚餐...
我媽問我們幾個兄弟姊妹的意見...
她說只要我爸能醒來...就算是植物人也好...
她願意用我爸的退休金請一位專職的看護...然後她出去工作維持家庭的支出...

我聽在耳裡...內心卻莫名的難過...
那時候...我在那家醫院...遇到我高中同學...
他剛好就那家醫院實習...我卻怎麼也不知道怎麼跟他開口說我爸的事...
只是淡淡的說...我是來看病的...

記得有次中午...媽的姐姐打來關心...
我媽就這樣在家屬的休息室裡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媽這麼哭著...
就好像小孩子失去心愛的東西..
那種嚎啕大哭...而我卻又無能為力...

幾天後...在家屬的休息室裡...
只有我們和另一位病著的家屬...且聊著各自病患的情況...
突然...休息室的電話響了...是來自加護病房打來的...
護士說...我爸的血壓驟降...幾乎量不到血壓...
我們決定放棄急救..並讓爸回到他辛苦賺錢重蓋的家裡再斷氣....

護士拿給我一張聲明放棄急救的同意書...
要我在上面簽名...
我的手卻是不聽使喚的抖著...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送爸回家的路上...
我跟媽坐在救護車裡...
沿路叫著爸...要她跟上我們...
媽每喊一次就哭一次...
而我...不敢看著我爸...
默默的看著窗外...
卻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就這樣....陪我爸回到家裡....
跟我哥一起從爸身上拿掉呼吸器....

而我....
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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