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別五日》死亡後的釋然與和解 - 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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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別五日》死亡後的釋然與和解
2011-10-03 中時娛樂 張士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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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別五日》題材聳動 妻自殺表愛意

　>>【電影介紹】妻別五日

　從美國的影集《六呎風雲》到台灣賣座的小品電影《父後七日》，再到如今在台上映的
墨西哥電影《妻別五日》，不同文化體系、宗教信仰的人們，在面對親人死亡時所反應出
的壓抑、逃避與抗拒，竟是那麼令人驚訝地相似。死亡原來只是另一個階段的起點，生者
所要作的功課，由此才剛要開始。

　在《妻別五日》中，一對老夫妻在結褵30年後因長年失和而離婚，從此在同一條街上分
住兩側隔街相望。有天妻子所訂的大批冷凍肉品，因送貨無人回應而轉送到他家來，他只
得跑去前妻家開門，卻發現她已在床上平和地仰藥自盡。

　墨西哥女導 探究生死課題

　這是一場沒有呼天搶地的死亡。妻子從年輕時就多次尋死，罄竹難書的紀錄早已無法為
最後的得逞賦以任何震撼。在片頭我們只看到一名老婦的身影，有條不紊地打點家中瑣事
，隨著老先生來到她家，我們才跟著他一起發現，那些瑣事原來都是她早已縝密計畫好的
後事。桌上有煮好的咖啡，冰箱裡一盒盒備好的食材，以各色便利貼簡單說明。該收納的
都已收妥，包括隨著死亡一起塵封的祕密。

　但透過種種蛛絲馬跡，老先生的好奇心卻被熊熊燃起，他發現原來不論是兩人還在一起
時或是分開後，原來前妻的生命裡還有這麼多他所不知道的角落。

　在劉梓潔自編自導的《父後七日》中，子女因台灣特有的喪葬習俗，而被迫以一種看似
荒謬喧鬧的方式來面對親人死亡，同樣自編自導的墨西哥女導演瑪莉安娜錢尼歐，也同樣
以個人家族故事為靈感而拍出《妻別五日》，並同樣透過宗教儀式來造成亡者親友間的衝
突。

　為死者送行 情感牽動衝突

　因死者信仰猶太教，卻又正逢逾越節時期，屍體若沒在當日下葬，就要等5天後才能進
行，他們唯一的兒子又剛好遠行，老先生因此被迫留下守靈。對信仰嗤之以鼻的他，本想
花錢找耶穌教會的禮儀公司速戰速決，兒子卻堅持不肯，但猶太習俗卻又不允許自殺的人
以傳統方式安葬，大家陷入進退維谷的兩難。但這一切難道都是前妻早就盤算好的一場佈
局嗎？如果是，又是為了什麼？

　《妻別五日》的九成場景幾乎都發生在這名過世老婦的家中，來來去去的不同體系的喪
葬人員，以及分持不同信仰的親友，各自以他們相信的方式處理後事並為死者送行，也反
映出他們與死者的感情與關係。在最小的格局裡，導演以最內斂的方式，細膩地呈現種種
看似一觸及發卻又被迅速被整合壓抑的衝突。

　生者的妥協 引人省思咀嚼

　但最大的風暴核心，仍是在於這位老先生的內心世界。他曾以為早已不在乎的，如今卻
意外被推到他眼前而讓他無法逃遁。他原本種種不論是為了什麼理由的堅持，則在這幾天
之中經歷了峰迴路轉的軟化或妥協。最終愈發清楚的，竟是他與前妻的關係以及兩人之間
的感情。

　這是一部乍看無波無浪，看後卻讓人省思咀嚼的電影，想要追求最終解答的觀眾則恐怕
無法如願，因為片中並不提供這樣簡化的出路，正如我們不論經過多少的抽絲剝繭，也未
必能真切地了解已經辭世的人究竟是何念頭，生者最後所能企及的，終究只有自己心中的
釋然與和解。

●解剖檯評分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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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別五日》：諾拉的遺願

聯影 提供在王家衛導演的電影《重慶森林》（Chungking Express，1994）裡，林青霞飾
演的金髮女子曾說：「其實了解一個人並不代表什麼，人是會變的。」明白指出情感──
特別是愛情──的變動性，也潑了試圖從了解一個人的點點滴滴，進而探尋相愛的可能的
金城武一桶冷水。雖然王家衛看似將了解一個人這件事描述得輕於鴻毛，但是如果無法理
解對方的個性、清楚對方的脾氣，那麼要如何長久相處下去，更遑論是相愛了。關於這點
，我想《妻別五日》裡的荷西（費南度路翰飾）和諾拉兩人絕對有很大的體會。

荷西和諾拉離婚並分居將近20年，有趣的是，兩人仍居住於對街，從房裡的窗戶就能窺視
對方的生活──電影的開場戲中有一幕便是諾拉拿著望遠鏡偷看荷西的一舉一動──可以
見得諾拉依舊十分關心荷西的生活。既然如此，兩人為何會走上離婚、分居一途呢？瑪莉
安娜錢尼歐導演在片中並沒有明確地解釋這部分，而且諾拉在電影開始不久便服藥自殺，
因此觀眾也無法從兩人的相處模式來尋找答案。話雖如此，導演在片中還是隱藏著一些線
索，讓觀眾得以拼湊出約略的樣貌。當中，我想最大的問題點是兩人個性的差異，以及對
彼此的不了解。

在自殺之前，諾拉精心且一絲不苟地布置餐桌：先是鋪上一層蕾絲提花桌布，接著整齊地
擺放上一套套的碗盤餐具。此外，還訂了大量的冷凍肉品寄放荷西家，並在自己的冰箱裡
放入許多以便利貼標示好料理方法的保鮮盒。之所以會刻意安排這些事情，諾拉其實別有
用心，暫且先不管這部分，從種種舉動來看，不難理解諾拉應該是個細心、謹慎、生活有
秩序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荷西是個怎樣的人。諾拉生前的準備其實部分是為了即將
到來的逾越節家宴，這對信奉猶太教的人來說是主要的節期之一，然而荷西偏偏是個無神
論者，對宗教始終抱持著嗤之以鼻的態度，更別說是過節了。諾拉的行為看似在剝奪荷西
的宗教信仰自由──無神論亦為一種宗教信仰的選擇──強迫荷西接受自己的信仰，但是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諾拉不過是試圖讓荷西藉由宗教活動的參與來了解自己。畢竟猶太教
是諾拉生活的一部分，若能多加接觸，也不失為是了解諾拉的方法之一。

不過，對於諾拉的安排，荷西當然不會乖乖地順從，否則兩人的婚姻也不會以離婚收場。
由於兒子魯本（Ari Brickman飾）一家人在外地度假，無法及時趕回來奔喪，加上宗教習
俗的規矩影響，諾拉的遺體必須等五天後才能下葬，荷西只得留在諾拉的屋裡「伴屍」。
想當然耳，在這段期間裡，荷西不斷挑釁猶太教祭司、褻瀆宗教，還試圖聯絡其他墓園來
辦理諾拉的喪葬事宜。不僅如此，荷西在看到冰箱裡的便利貼時，彷彿聽見諾拉在他耳邊
不停地嘮叨，遂將便利貼的順序弄亂，意欲擺脫諾拉的操控。荷西和諾拉就像小孩和母親
一樣，面臨青春期的小孩常以反叛權威──例如：父母、師長，甚或神（宗教）──當作
一種建立自己身分認同的方式，荷西的反抗也許正是出於這層因素，他不願接受諾拉的強
行控制，企圖奪回自主權。由此或許可以合理地猜測，兩人的婚姻生活必然充斥著衝突和
爭吵。

在諾拉的精心打算中，有一項看似無心，實則收到最大效益的安排。諾拉在自殺前看了一
遍所收藏的相片和信件，並將之鎖進抽屜中，她沒注意到當中有一張遺落在床底下。這張
神祕的相片，意外勾起荷西的好奇心，讓他不斷嘗試打開上鎖的抽屜。從進屋「伴屍」象
徵荷西踏進諾拉的私領域，到三番兩次撬開抽屜，展現出主動探索諾拉的祕密的意圖，荷
西終於願意逐步地去接近、了解諾拉。最後，抽屜被莉亞表姨（Veronica Langer飾）用
鑰匙打開──從保留鑰匙這點來看，或許可以推測上鎖的抽屜也是諾拉的安排之一──諾
拉的祕密也因此攤在家人眼前。抽屜的開啟，其實代表諾拉個人內心私密的披露，一旦一
個人最深處的感情和祕密被揭開，他將被迫置於極為脆弱的處境之上，也就是說，諾拉釋
出最大的信任，讓他人──特別是荷西──有機會來深入地了解自己，因為唯有走入內心
才能真正地認識一個人。

那麼，在經過一連串接觸、探索、了解的過程之後，荷西對諾拉的情感有何轉變？荷西在
最後意外發現諾拉留給自己的信，他在閱讀信件內容時開心地笑了。直到電影結束，導演
都未曾清楚呈現出荷西對諾拉的情感，但從荷西拒絕將諾拉葬在自殺與罪犯專屬的區域，
並提出建議讓她葬在父母墳旁的舉動來看，荷西大概對諾拉仍存有愛，或者應該說他重新
愛上諾拉。另一方面，這也是荷西難得沒受到諾拉的控制──反而是他控制諾拉，決定她
的下葬之處──出於自我意識所採取的行動，從某方面來說，荷西也達到自我的補足、完
滿。

作為導演首部的劇情長片，《妻別五日》的靈感來自於家族故事，荷西和諾拉便是以導演
的祖父母為範本塑造而成的角色。也許是脫胎於真實生活的關係，電影的情節十分平淡，
幾乎由角色來驅動、發展。有趣的是，諾拉雖然在電影開場不久後便死亡，但是正如她對
荷西和好友的操控，整部電影的發展幾乎都是由她引導，宛如一雙隱形的手驅使每個角色
的行動，直至最終那場氣氛溫馨、愉悅的逾越節晚宴才徹底完成她的遺願。

【文╱張冠倫】本文由「放映週報」提供
※ 編輯: CherryVoe 來自: 61.228.244.181 (10/29 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