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Dad... - 喪葬

爸...
明天,是你要進塔的日子,
聽說,如果平常沒下雨,但在進塔的那時下雨的話,就表示當天是個好日子!

聽起來滿荒謬的...但,我們最後能做的,不也只剩下這些嗎?


最近,我過的不太好...好多好多的事情一直來,
家裡姑姑的事情,媽媽的問題,經濟問題,工作壓力,家教的問題,還有自己感情的問題...
真的好像快沒力氣撐下去了......

從小,我被教導著要乖巧聽話懂事...
遇到了很多事情,我比同年齡的孩子,看起來還了解情況,總是可以鎮定的處理!

你們離婚了,我打了離婚協議書! 在我國中的時候...
每次大家問我,你沒想過爸媽在一起嗎?
我總是笑著說"如果合不來的兩個人,分開了,當朋友也很好阿!"
在那個保守的鄉下地方,離婚,是件大事...

記得國三那年過年除夕,媽媽回家吃完飯後隔天一早就去找你吵架...
跟你說如果你不需要家庭,不想要小孩,他就要把孩子帶走,
你問了我的意見,我冷冷的說~就讓他們走吧...
然後,他們就真的走了...
那天,你看來好哀傷...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那時候的我還不懂得,原來這事情這麼嚴重...只是從小就聽著你們會離婚,
我以為離婚就這樣吧...能多嚴重?
等到那個下午過後,看著媽媽帶著兩個妹妹走了...衣櫃裡的衣服少了2/3...
原本熱鬧的家...突然...就只剩下我了!

說真的,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
之後的日子,只剩下我跟你...
可是,我卻很少看到你...一個禮拜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你每天會跟我說的話,就是打開我房間的門,問我吃飯了沒...
可是明明都晚上八九點了...
可能,那時候的你,還沒學會怎麼關心孩子吧...
你不知道要養一個國中生,每天需要簽聯絡簿...
你不知道國中因為要考試了,常常要買考卷參考書,要花錢...
你不知道國中生要在學校吃午餐,所以每個月都要繳便當費...
所以,我每天都只好自己把功課做完,
期待你可以在我睡覺之前到家,這樣你才會記得簽我的聯絡簿...
期待你可以帶著好心情回家,而不是渾身酒味...
這樣的你看起來比較正常...我比較敢跟你講話...

總之,我沒試著跟你接近,你也沒試著接近我...
我們是這樣冷漠的父女關係...

記得那時候的假日,我總是想著要去台中,
因為我的家人都在台中...我想要來找他們...我的媽媽我的妹妹...
可是你卻很討厭我上台中...
你不想我也跟他們一樣離開,
可是...你也不來跟我講話不是嗎?

那時候,我生病發燒了...半夜吐了...
我敲醒了你的房門,你冷冷的看了一眼就去睡了...
我真的好難過...
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情...
我是這麼的懇求你...就多看我一眼吧...
外面的花花草草,真的比你的女兒珍貴嗎?


後來的後來,你醒了!
在經過生意失敗,財產都被查封之後,你開始發現需要家庭的支持...
可是我們都離開了...
那時候,我不恨你了!
可是我卻沒有能力幫助你,
每次,我都很害怕回家的日子...
因為你總是希望我們可以待久一點,
可是每次我看到你落寞的眼神...
我都很難過,
每次回家,總是會讓我難過很久...
看到你的物質生活跟之前的落差,
看到你不再像以前一樣的有精神...

你開始想跟我們說話,卻發現再也搭不上話了...
我試著跟你分享我的生活,
可是,現實生活的壓力,有時候卻讓我無法耐著性子跟你閒聊...
工作忙,家教忙,台中家裡的事情忙...真的有空的時候,卻只想休息...
媽媽總是說,照顧你的是我,但為什麼你跟你爸都這樣有話講...
我怕她生氣,也減少了跟你講電話的次數...
我真的好累...這樣夾在中間的日子...

後來,你生病了...
開始住院,動過幾次大手術...
每次聽到你昏迷的消息,總是緊張又擔心...
可是好不容易到假日去醫院看你,又發現你還是在抽菸...
都已經坐在輪椅上了,為什麼還不能照顧自己...
我真的好累...
爸爸...你知道嗎?
我好想讓你過好日子,我好想讓身邊的人都可以開心...
可是...你真的讓我好擔心...

今年過年,我們在醫院吃飯...
你告訴我醫生跟你說要洗腎,可以堅持不要,
我鼓勵著你,我現在公司的組長,人家可是洗腎洗了20年耶...
他還是堅持著,他一個禮拜洗三天...他還是過的好好的!
你只要相信你會好,就會好阿!
當天~照慣例,吃完飯我們也還是離開了...
可是我卻不知道,那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了....
那天,稍微起風...
我看著你因為怕冷,包著一條毛巾在脖子上...
我順手把身上的圍巾幫你圍上...
那並不是我最好的圍巾,只是剛買的~新的,紅的!
我跟你說~就給你吧!

直到接到消息的那一天,最醫院見到的最後一面...
你的看護才告訴我,
從過年的那一天開始~你到哪裡都帶著那條圍巾,
天氣再熱也是一樣,因為那是你女兒送你的...

Dear Dad, I miss you so much!
我應該要給你更多東西,陪你更多時間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哭出聲,無人秀命命...

原來這些話,說的就是現在的我...
Dad, 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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