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01 急診 - 精神疾病

在急診前，我的頭腦已經是片片斷斷的狀態，我疲累的想要倒下，但是又想起上次十天失
眠，在急診，累得蹲在牆邊時，A說，妳觀察看看四周，誰是蹲在路邊的，妳這樣是不是
很像精神病。

所以我努力的站好。

那時我太久沒睡了，聽說太久沒有睡覺，人是會死掉的。這次我也很久沒有睡了，我覺得
我真的快死了，我相信我真的會死掉，如果睡著了，就會真的死了吧，一想到此，我更不
敢休息了。

我的腦袋一下子黑，一下子塞滿了一堆劇情，，就好像在睡著與不斷驚醒之間，我的意志
力與妄想在拔河，我隨著他們較勁，在急診的玻璃電動門前，一下躺在地上又一下站起來
，反反覆覆。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終於我氣憤急診的不理睬，搶過了急診的血壓帶，希望有人能幫我量
量，但急診寧願與我僵持，也不願意幫我，他們說需要的人還有很多，在一陣拉扯中，我
坐在地上手舉高的量了血壓，收縮壓是180幾，那是我生命中從不曾再出現過的高壓，往
常我的收縮壓通常都是100以下，偏低的。我認為這是最基本的生命徵象，我已經這麼異
常，為什麼急診人員都不重視，他們違背了當初修業執業前，助人的宣示，我這麼生氣指
責他們。我真的很生氣，因為我就快要死掉了，卻被輕忽。

急診人員打電話不知道給誰，我聽見他們在說有一個精神分裂的病人，我想他們指的是我
，我很憤怒的打斷他講電話，我指責他，沒有看見醫師怎麼可以擅自下診斷。

我生氣每個人都失職、冷漠、事不關己。

我看見急診人員拿了一管黃色液體的針，連同保全一群人，像包圍小動物似的，緩慢向我
走近。我很害怕的環握住雙臂，我說，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給我打針，我覺得那是鎮靜
劑，也懷疑是氯化鉀，但我都不能打，連醫師都沒有看過，這麼草率貿然的打針，我會被
弄死，我有拒絕的權利，對方急診人員也猶豫了起來，我們大約就這麼僵持著。

終於急診櫃台裡有一個人問我，找心理師來跟我談，好不好。我立即同意了。

心理師很快的來了，我翻出了日記，跟他凌亂的說了一些連當時的我都覺得很古怪的話，
一邊覺得自己怪，要不是心理師，這樣奇怪的話，我還真的誰都說不出口，妄想中帶著真
實的情境情緒，讓我無法不盲信跟隨著，我覺得心理師在聆聽，或許是因為他有點頭表示
理解，有時他也會回應我、附合我，他的語氣安定從容，我還翻出隨身攜帶的檸檬切塊，
我說我覺得檸檬又苦又酸，根本吃不下去，可是我就覺得我應該要補充檸檬，不得不吃，
原因太複雜了，我一一的跟心理師解釋，還真在急診就這麼吃了起來，然後一邊哭著一邊
問他，我是不是很奇怪，心理師說，你真的很奇怪，我說我是不是很像個外星人，心理師
說，你真的像個外星人；我就是個外星人。

說久了，哭久了，我說我覺得好累了，好想休息，心理師讓我休息一下，在這邊休息沒關
係的，睡著的話，會不會給我偷打針，會不會死掉，心理師說：不會的。大約是他的語調
讓我覺得安心。我就在急診趴著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拍拍我起來的，已經是我媽媽了，她從南部北上，我四周張望，心理師
呢？他怎麼不見了，剛剛他還在這裡的，我耿耿於懷他怎麼瞬間就不在了，我覺得很奇怪
，媽媽說他離開了，但我覺得他是變不見了、傳送走了的，我還擔心他出了事，可是想想
他剛剛從容的樣子，應該是沒事的吧。

跟急診醫師對話的，是媽媽，我覺得她還算可以信任吧，就讓她跟醫師談，反正跟我談我
現在也聽不懂，我這麼想著。我就坐在看的見他們兩人對談的隔間外的床上，雙腳一前一
後晃動著，覺得好像回到小時候，總是坐在一旁看大人講話，可是又聽不懂她們究竟談了
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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