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6 第一棒 - 精神疾病

國小到大學，只要有運動會，我永遠是第一棒。跳遠，超過了體適能量表的最遠等級。擲
壘，破了全校紀錄。

中小聯運的障礙賽跑，我該是校內第一個上場的選手，因沒有聽到廣播而沒有上場。金牌
仍落在我們校內，那個金牌，平常練習從沒跑贏過我，還遠輸一大截，沒有參加那場比賽
，我遺憾了很久。

我從小就夠迷糊，好像沒有一天把課本或文具帶齊，舞蹈比賽也忘了帶舞鞋，還曾沒揹書
包空手上學。期末考全班第二名，老師詫異地找我說：沒想到你竟是會讀書的小孩。我經
常考99分，都錯在連連看少一條線，7看成1，6看成0…

有同學問，為什麼你能跑那麼快？我說，我覺得有人在後面追。被追的感覺很恐怖，所以
跑的拼命。

我不會察言觀色，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我不會讓我爸爸接近我。我逃跑的時候甚至怕
得不敢回頭去看他在哪裡、他在幹嘛，只有跑離得遠遠的，越過圍牆、爬上樹、攀上屋頂
或躲起來，直到看不見他，或見他看不到我，才覺得安全。

那時候，我還是個小不點，能把自己塞進狗籠，不畏懼的從二樓屋頂躍下，能攀爬過日式
建築木格柵窗上的小隙縫、兩隔間上的通風口。身體能越過的，高牆、狹縫、密林，對我
來說都不是障礙。

經常有鄰居告訴家人，說我在屋頂上。那時候，嬰兒潮世代成人，經濟正在起飛，是我爸
媽的時代，我生活的鄉下地方，還多是瓦頂平房，到處都是工地。我的家家酒攤位，是我
撿廢木料上樹搭建的，樹上還有我的小平台，能在那裏休息。我會自己釘木劍跟小椅子。
樹上和屋頂毗連成片，那裡是我無拘束的天地。

我參加了校隊，賽服發了，我好喜歡，覺得是無上榮譽，媽媽收走賽服到學校找體育老師
理論，說我身體不好，不能運動，體育老師想說服她，說運動很好能改善很多疾病。賽前
退隊，體育老師很困擾，全校廣播找了我幾次，那時我五育均優，還覺得自己是個校園名
人。有人說，媽媽很怕我未來成為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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